“你这话本子,‘大致’是看完了吧?”旭凤凤眸一敛,悠悠道:“我见你白天看了那许久,想必应该是看完了的,既然看完了,那我把它烧了引柴火,也是不要紧的罢?”
“不行!”她把笔一放,伸手去抢。她正看到关键部分,那女主角马上就要跟男主角和好如初了,怎能教他烧了!
旭凤将手一举,睨着她道:“不好好背心法,净看这些不正经的书,那些灵力你怕是不想修炼回来了?”
他身量高,锦觅怎么也够不着那话本子,反倒累得气喘吁吁。心中不禁气道:凤凰这厮!明知道她白天看话本子没背心法,还特意要她背,背不出来还罚她抄写,真真是只过分的鸟!
她气呼呼地,也不抢了,将身子一背,赌气道:“你想烧便烧了吧,那书里插画太多,我看着亦觉得甚是碍眼!烧了我倒清净!”
锦觅等了小半晌,却不见旭凤有什么动静,再回头一看,他竟凤眸低垂,眼中一片伤怀。
“凤凰……”她见他这模样,心中亦是惶然,“你这是怎么了?”
旭凤看了看那书中的彩色插画,轻轻一叹,道:“既然累了,那便早些睡吧。”
锦觅更加惶然,轻声道:“我我……还未抄完……”
“不要紧,先休息吧。”他淡然一笑,似乎并无什么事,转身铺床去了。
于是锦觅便在惶然中歇下了。
半夜里,锦觅迷迷糊糊觉得身边空荡荡的,伸手一摸,果然没人。
她坐起来环视四周,并未发现旭凤身影,走到窗前一看,发现他正独自站在院中,颀长的背影迎风而立,在这寒夜里显得落寞而沉重。
她心下一紧,情不自禁地走出去,静静地从背后环住他劲瘦的腰身,只想与他贴近些,再近些。
旭凤握了握腰间素手,转身看她,不禁眉头一皱:“怎么也不知道多添件衣裳?”
“你不也只穿着中衣么?”
“我是火凤凰,这区区寒风能奈我何?”
“我是霜花,又岂会怕冷?”
旭凤闻言只好一笑,也不知是谁晚上手脚冰凉需得放在他怀里捂热才能睡着。他也不与她争辩,只揽了她的肩往屋里走,还未踏进去,便见一团白雪,飘然在他眼前落下。
“下雪了!”锦觅惊喜道,她葡萄似的大眼看着旭凤,“我们赏雪吧。”
“这么黑,如何赏雪?”
“你不是火凤凰吗?”
旭凤颇为无奈的笑笑,只得挥手,将一团火焰置于半空中,在黑夜里散发着点点火光。
锦觅似乎兴致正高,旭凤怕她冷,从背后拥着她,慢慢将热力传过去。
两人便就着这温暖的火光,看着白雪静静落下,一点点用冰冷雪白,将罗耶山覆盖。
“凤凰。”
旭凤忽听的锦觅轻声呼唤,低低地应了一声。
“嗯。”
“失去辨色之力,我丝毫不悔。”
锦觅感觉背后那温暖的胸膛一僵,继续说:“亲手杀死你以后,我总觉得天道不公。我一出生便服下陨丹,不懂何为情,何为爱。每当我学会一种,便会被夺走一种。肉肉如此,爹爹如此,你……亦是如此。直到我得知你还能救回,才觉得这天道还是有眷顾我的时候。”
她转过身,柔柔火光下,她的眼睛里闪着星子般的光,直直看向旭凤的眼。
“只要能救你回来,莫说是辨色之力,哪怕要我用元神交换,亦是值得的。”
旭凤深深望着她,轻抚她被风拨乱的发丝,眼中不无动容。他又岂会不知?她为自己所付出的,又岂止辨色之力。
他拥紧了锦觅,低低在她耳边说道:“我只后悔,你为救我拼了性命,我却那般恨你,伤你,最后教你连性命都丢了……”他深深叹气,将锦觅拥的更紧些,恨不得教她融进自己身体才好。他这些年来,寻过药王,找过岐黄仙官,翻阅无数古籍,甚至求过斗姆元君,只想找到能令她真身重塑,双眼复原的办法,却是一无所获。他虽不曾表露,但她缺损的真身,无法辨色的双眼,却是他心上永远的痛,不能触碰,不可提及。
锦觅却轻轻将他推开,一双手捏住他的白皙的面颊,骂:“你这傻鸟!要说后悔,我要后悔的岂不更多?我铸下大错,如今还能与你比肩而立,却只是失了辨色之力,已经是感恩戴德烧了高香!我亦不再为了前尘旧梦耗费心神,你又何苦作茧自缚去想那些改变不了的?”语罢,她双臂圈住他的腰身,听他沉稳的心跳,满足的谓叹:“如今我虽辨不清颜色,可是有你在旁,所有的风景都是美好的,比从前见过的,都美。”
她这三言两语,他愁绪竟也消散许多。他总说她傻,其实有时候她却看得比他通透。不错,他二人爱恨痴缠千年才终得以相守,他要再为那些过往纠结,反倒不如她一颗葡萄豁达了。他这么一想,便也释怀。她辨不清颜色,他来帮她辨,她看不到的美景,他说与她听,有她相伴,余生已无憾。
旭凤摸摸她的发顶,叹:“我的傻葡萄何时变得这般聪慧灵秀了?”
“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她洋洋得意道,“我一直都是这般聪慧的,只不过你这眼光短浅,发现不了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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