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旭凤又有些恼怒,严厉问道:“你一个小孩子家,一个人跑到这树林子里作甚?”
“我只是想看看凤凰花罢了,哪里知道花没见着,反遇上这鬼打墙回不去。”锦觅委屈道,“说来也怨你,留下那凤凰花又消除我记忆,我才想来看看,究竟这花从何而来。”罢了又加一句,“况且,我以为你会护着我平安下山的。”
旭凤闻言,竟也无话可说。罢了罢了,自己遇着她,从来都是只有心疼的份,如何能气的起来。
“蝠妖昼伏夜出,太阳落山前不敢出洞穴,你遭遇的鬼打墙,恐怕也是它为了将你拖到天黑再出来食你灵力而施的障眼法。”他站起来,手心里燃起一团火焰,周遭瞬时明亮起来,“你要找的凤凰花,就在这。”
锦觅顺着他的手望去,果然见到一株凤凰木,枝丫间开满凤凰花,熙熙攘攘,花团锦簇,虽不知其色彩如何,确知道,定然是美丽异常。
“书上说,这凤凰花‘花若丹凤之冠’,一定很美吧。”锦觅望着满树花开,小小的脸上写满了渴望,“我虽不知何为五色,但是这花既叫凤凰花,定然也和凤凰一样炫丽吧。”
旭凤闻言,只觉胸中似有重锤击打,一片钝痛。他望着小小的锦觅,眼中满是怜惜,心道:锦觅身为花神之女,如今竟五色不识,皆因他之故,这份痴傻,真真教他的心又疼又暖。
突然间,他掌间火焰倏地熄灭了。周遭霎时陷入一片黑暗。
小锦觅方才蝠口脱险,如今突然教她两眼一抹黑,瞬间心如擂鼓,双手乱抓,触到旭凤的衣摆便死死攥住,战战兢兢地问:“这是怎么了?”莫非又有什么妖怪要冒出来?
头顶传来旭凤的声音,沉沉说道:“莫怕。你看。”
只见那满树凤凰花,每朵都绽放出莹莹光芒,犹如一片火树银花,美得耀眼,又教人不舍移开视线,即便是锦觅这般五色不识,亦觉得美丽不可方物。
“喜欢吗?”
锦觅兴奋地点头,眼中映着星辉般的光芒,叹道:“好美好美!你是如何做到的?太美了!”
旭凤望着她一脸痴迷的样子,暗道:这控制花草的术法,天上地下无人能与你相比,自己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思及此事,旭凤手掌轻轻一抬,一枚雪凝丸便现于掌心,递到她面前。
“吃了它。”
锦觅望了望他,从他手中拿过药丸,便放进嘴里,嚼了几下,皱着眉咽了。
旭凤已准备了一通腹稿来解释这药丸是作何用处,却不想她竟连问都不问便吞了。
“你就这般信我?”他忍不住问。
“为何不信?你不是一直护着我的吗?既是你让我吃的,那便不会有问题。”锦觅苦着脸又道,“不过你这药丸,委实太苦。”
旭凤也不知该赞她天真还是骂她傻气。这雪凝丸本想在她生辰之日给她服用的,但眼下她被那蝠妖抓伤,若不增加仙力,以她这肉体凡胎,恐怕有些苦头要吃。总之她既然全心信他,他便也可省了那些不知从何说起的缘由。
“对了,你日日跟着我,对我定然是了如指掌,可我却只知道你是魔,连你名讳为何都不得而知,我该如何称呼你?”锦觅抬头看向旭凤,颇有些不满的样子。
旭凤望着她,慢慢蹲下身子,直视着小锦觅葡萄般黑亮的眼,缓缓说道:“旭凤。”
“旭凤?”
他一顿,眼眶竟有些红,又说:“你可以唤我……凤凰。”
“凤凰?”
锦觅这一声“凤凰”,教旭凤险些落下泪来。
五百年了,再无人唤过他“凤凰”。他等这一声,已然太久太久。
山下火光闪闪,便是寻锦觅的人快要到了。
旭凤忍下眼眶的酸涩,说:“寻你的人就快到了。我该走了。”
锦觅抓住他的衣袖,企盼的问:“你可还会回来?”
旭凤含泪点点头,一挥手,那凤凰花又恢复了原样,山林间再次一片漆黑。
他隐去身形,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仿佛从未来过,只有沉沉的声音低声说:“莫怕。我在。”
☆、一念智既般若生(一)
锦觅当晚即开始发烧。
旭凤知道自己身上的魔气终归还是影响了她。所幸她服下雪凝丸,仙元略有稳固,不至于有大碍,只这凡身要病个几天方才能恢复了。
他施了隐身术法立于床边,不敢靠她太近,亦舍不得离开。
锦氏夫妇亦是彻夜守护,认为女儿在后山受了什么惊吓才有此一病,请来大夫诊断一番,也只说肩膀上是皮外轻伤,不碍事,只是有风邪入体,开了驱寒退热的药,便再无他法。
锦觅烧得有些迷糊,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喊着热,一会儿又说嗓子疼,在床上翻来覆去难受极了。旭凤到底不忍她受苦,悄悄施了昏睡决,才令她能好好睡一觉。
锦氏夫妻一番焦急忧心又被折腾到半夜,也是累极,见女儿平稳睡去,才相伴回房休息,是以,这房间里便只剩下旭凤一人守着锦觅。
眼见那两口子的房里灯光已熄,旭凤这才现出身来,痴望着病中的小女娃,心下又免不了一番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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