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我也不知道。”花姨几欲抓狂,“我是做老鸨的,我又不是开药店的,你们问我我问谁去啊。”
“何况,即使后面那瓶是解药被你们蒙对了,用得着塞两颗吗?你以为叫解药的就没毒,吃了多多益善?告诉你,解药只是正好能中和那种毒性而已,单吃指不定能不能吃死人呢!”
顾小少爷抽噎着刚缓过一阵,闻言又哭开了。
杨冬晴正扶着昏迷不醒的叶红影,目光扫过发飙的花姨,嚎哭的顾仁愿,还有缩着脑袋的马尚飞,无声叹出一口气。她扬起微笑对身边先前渡气救人的那人道:“多谢都统领,幸苦了。”
那人一身银丝软甲,面目威严,闻言只略略一点头:“先前那伙恐怕是当地官吏豢养的贼匪,专帮他们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那枚信号烟火来自军中,我不会认错,此地更是不宜久留。”
杨冬晴点头:“恐怕官兵很快就会搜到山洞那处,找不见人继而恐会搜山,不如直取官道,就此一搏。”
都统领又点了点头,回身对他下属下令:“十三铁骑听令,整装出发,官道。”
那十二个人牵着军马在廊外雨中皆站得笔直,得令齐声道:“是!”
杨冬晴试图把叶红影扶起身,铁骑中其中两人已抬着一副不知哪儿冒出来的简易担架快步过来,协助杨冬晴把叶红影放在了担架上。
都统领道:“那两匹马让给小孩和女眷,其他人恐得受累跟上了。”
杨冬晴道了声“多谢”,和花姨一人一匹翻身上去。
花姨向顾仁愿伸手:“来吧,宝贝儿。”
顾小少爷瞅瞅他的保镖跟班:“我不是跟马尚飞一块儿吗?”
马尚飞苦着一张脸,哭声道:“我不会骑马。”
花姨乐:“我就猜到。”她一把把顾仁愿抱在怀中,“宝贝儿坐稳喽,不会骑马的那就让他自个儿飞吧。”
☆、十六
“袁将军收到熊夫人的飞鸽传书,就对此事非常重视,在我们临行前着重嘱托不计一切也要保下‘东林先生’的遗孤,幸好还算赶得及。”
杨冬晴此刻却瞥向叶红影的担架,如自语道:“是啊,幸好。”她先时恨不得他死,恨不得再也不见他,此刻却忍不住忧心他的伤。
幼时培养起的亲情,不是说断就能断。
他醒了,她该如何面对他?
假装他不是魏忠贤义子,她不是乱党之女?还是假装他俩从未相识?……
杨冬晴此刻不知,上天没让她有机会做这选择。
“派出城搜寻的人……”魏忠贤起了半个话头,他手里的两个棕红核桃转得“咯噶”响。
下面的黑衣禁卫首领连忙禀告:“回九千岁,北边山间发现打斗痕迹,抓到几个受伤的流寇正在审问,其余人员正在继续搜寻。不过……九个小分队中有一队三人失去消息,详情正在查明。”
魏忠贤后靠到了太师椅背上,深吸一口气,他苍老而尖细的声音慢哉道:“也就是说,什么都没查出来了。”
那禁卫首领颤了颤,五体投地道:“属下该死,九千岁恕罪。”
“你既说你该死,又要我恕罪……你说我究竟该同意你去死呐,还是同意恕你的罪呢?”慢悠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的恶意,引得禁卫首领磕头连连。
魏忠贤一挥手,示意那人下去,就阖眼不想再看。
他想起他那个寡言的义子,他万万见不到叶红影这副蠢样子,犯了天大的错,他的红影孩儿也只有淡漠到无理的一句“孩儿知罪,请义父责罚”。不过他的义子向来省心……除了这一次!
他掌间两颗棕红的核桃要互相碾碎对方似地蹭身而过,魏忠贤道:“芳踪……”
魏芳踪上前应声:“在。”
魏忠贤抬眼,看向下面这个秀丽的女孩儿,光看外表就是个纯真漂亮的娃娃。这是他亲自教养的第二个孩子,他亲手抱养长大,教得如此之好,简直是件艺术品。
红影到他身边的时候已经七岁,七岁已是太大,他虽然磨去了他的性子,却还是没法打碎他的是非界限,只能强硬地给他烙刻上义父为国为民、义父做的才是正义这些教条。
是非判断,多么麻烦,杀手要这种东西干嘛?杀手只需要听命、杀人就可以了。
他的红影孩儿终究没有明白……
不能用了啊,如此之好的一颗棋子。
“芳踪啊,你可觉得这世上有人是不该杀的?”
“只要挡了叔叔路的,皆该杀!”魏芳踪容颜娇俏一脸煞气。
魏忠贤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教养得多好。
“去吧,此事你来负责。”
魏芳踪道:“是。”
而那边,被他义父惦念了一通的叶红影眼睫颤了颤,终于睁开了眼。
入眼就是杨冬晴,一袭白衣坐守在床边。
冰冷、戒备的眼神。
叶红影感觉自己脑袋糨糊成一团,他阖上眼,再睁开却变成一张小孩儿的脸,眼眶红红,脸上还有两道泪痕:“英雄哥哥你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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