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块空地,铺上一片毡毯,将这几日收购的饼茶,一一摆出,都是用素纸包装好的,最为平民的茶品种,这也是我们唯一可以,大量携带的交易物。可是摆出了半天,只稀稀拉拉来了几个,剃顶结辫的契丹人,匆匆看了几眼,就往别处转去了。
三郎皱眉道,“我就说不要那么麻烦,带着原本的猎物来不就好了!”
我向四周望了望,卖茶的汉人确实还蛮多的,而且可能都是大客商,产品丰富,既有茶叶药材,又有丝绸布匹,稻麦豆黍,相对于零买零卖,契丹人更信任他们。
这一点我隐约有想到,其实就是如何打好广告,迅速打开销售市场?
于是我祭出了终极必杀器,将一口辛辛苦苦驮来的铁锅,拿了出来,他们都大吃一惊,没想到我有这么一手。还没来得及问,我就指使大郎二郎先去捡柴,三郎去换一桶牛奶,四郎帮我架起铁锅,收拾碗具。
等到柴已拾来,火也生好,牛奶微沸,我将选好的饼茶,在火上烤了烤,直至变形,成弓状,再用原纸包裹起来,防止香气散失,待冷却后,用石头敲碎,洒进牛奶中,缓缓煎煮。
这种煎茶法,还是闲时和杨夫人学的,据说是唐朝的陆羽发明的,只不过她用的是水,而我偷偷用来做奶茶。
四人一旁看着,心疼了半天,欲言又止,我没空理他们,又加了点盐和糖调味,一会儿后,奶茶味飘香四里。
只见锅前人越来越多,我扯开嗓子喊道,“不要钱奶茶咯,一人一碗!本铺茶叶,半卖半送,买一送一!”自然有会汉语的契丹人,给同行翻译。
我的话,惊得四人下巴都快掉了,二郎忙扯住我的袖子,急道,“这茶叶也不便宜啊,随便喝也就算了,还买一送一?”
我扣了他一个暴栗,悄声说道,“笨蛋,这里都是以物易物,你把交换物说多一倍,不是一样吗?”
四人才恍然大悟,忙忙应付上门的生意,我则负责奉送奶茶加大力推销。
不多时,就有好几家皮货商,几家武器商,几家马匹商,前来交易,都是喝了奶茶后赞不绝口的,其实哪里有多好喝,只不过别人没有,我们有。
半日后,我们带来的茶叶都被抢购一空,四个小子除了没有换马,手上都有好多东西,大郎有一张狼皮,二郎有一张红狐皮和雪貂皮,三郎有一把摈铁大刀,四郎有一把精制长弓……
夕阳西下,我们骑着马儿,走在回代县的路上,虽然我什么也没换,却第一次有了小小的满足感,如同冬日吃火锅,入口了第一块涮羊肉。
大郎将马身挤到我的身边,与我并驾齐驱,将一个精铁匕首塞到我手里道,“这是契丹人买一送一给我的,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我摸着匕首,不由感叹,其实契丹人也学得蛮快的,还好我不和他们抢饭碗!
☆、日本茶道看这里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我在杨府又待了两年。
如今,666能跑会跳,也住进了雁鸣阁,不过还是一味地爱黏我;五郎进入了府学读书,也加入了我的人才储备队;变化最大的还是大郎,比我更高了些,长成个大菇凉了,啊不,是大小伙儿。
其年三月,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河东路安抚使的潘公,邀请杨家人到他的府里赏春。
潘府的格局,恢弘中透着清雅。我们来到一处栖霞苑,内有一波烟雨湖,湖中碧波荡漾,鸳鸯成双,两岸杨柳依依,春草茵茵。湖中搭一座敞轩,四面临水,以木栈桥相连,名真趣阁,置身其中,时有清风送爽,悠悠草香。
水阁之中,潘公夫妇与杨家夫妇一席,我与杨家子弟一席,中央置了三张茶案,此时潘家八妹、九郎、十郎,三人并坐,为大家点茶,一会儿后,再请大家评点茶艺。
潘家八妹大约十四五岁,绾百合髻,鹅蛋脸庞,柳眉秀目,她披了一件藕粉褙子,笼着一袭小团花百褶裙,清纯淡雅,正在净手洗瓶;九郎居左,着杏黄长袍,正将茶匙茶筅,一一安放;十郎居右,着樱草襴衫,正挑选自家所用末茶。
潘公年约五十,头戴高帽,疏眉长目,长须髯髯,兴致高昂道,“嘉宾雅集,湖边品茗,才不负这溶溶韶春,三位儿女献丑了!”
杨令公抚掌而笑道,“潘公过谦了,令公子与千金,品貌端庄,举止雅达,比之我家的粗野小子,不知好了多少!”
“说起来,几位令郎都已长成,倒是个个挺拔磊落,气宇轩昂,就快要授官了吧,可曾婚配?”潘公遥望这厢,暗暗打量,“倒是与八子年龄相当,哈哈哈……”
话音刚落,我身边的三位就不淡定了,不是低头,就是脸红,尤其是大郎,眉头都揪到一块了。
“就你有空,爱扯东扯西,仔细那些孩子被你吓住了,吃不好八子的一碗茶!”潘夫人摇头不止。
那席这才停了话头,都凝神细观,三位点茶。
只见那位潘家八妹,已架好小炉,点上明火,将山泉水注入茶瓶,徐徐煎之,趁着这空隙儿,她将备好的莹绿末茶,再用石杵,细细碾磨了一遍,用茶匙取了一小勺,搁置在碗大的“兔毫盏”中,一系列动作,宛如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待到清水微沸,她将火拨小,将初漾之水,只冲入茶盏中一注,即刻用茶筅轻匀,调成糊状,所谓“调膏”;之后,她将茶瓶放回炉上,以小火煨至二沸,再将沸水缓缓注入,这一次,她左手不停以茶筅旋转打击,拂动茶汤,使之泛起汤花,所谓“击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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