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航说:“若以实力来论,晴明如今自然还不是你的对手,若以品性来论,你们本来就非同一个类型,也没什么好做对比的。”
玉藻前听了抿唇不语,目光闪烁不定,不知是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会儿,他才用警告的语气道:“我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和晴明提起。”
见徐航神色淡漠,玉藻前皱眉道:“你不担心我会对晴明不利吗?”
徐航叹口气道:“如果你真要对晴明不利,我自然不会弃友人不顾。”
玉藻前看起来大概是满意他的回答了,道:“说了这么久话,还没招待你喝杯茶水,对了画师,你会喝酒吗?”
徐航点点头。
然后玉藻前就叫了一只呱太去拿清酒来,一人一妖便坐在侧缘,赏着院中的花树对酌。
玉藻前在宫廷中是一位没有职名的女官,品级和掌侍差不多,在宫廷中地位不算高也不算低,是个好活动的身份。
日本宫廷里没有宦官,所以就用大量女官、宫女作为替代。而作为女官,玉藻前在宫廷中走动的限制相对没那么严格。
徐航发现,自从那天对方找自己问完话,双方又在院中喝了点小酒后。他再进宫时,见到对方的频率似乎增加了不少。
不过大部分时间,玉藻前和其它命妇、女官一样,都是在他在作画时,端坐在竹帘后观看,并无其它表示。
就这样,直到时间又过了小半个月,玉藻前才又邀他到自己院落。
这回徐航来到不久,就见玉藻前将只青蛙举到他面前,说:“这几天我又给青蛙队伍添了只新的,你看这只装扮得如何?”
徐航一看,顿时哭笑不得,这只呱的打扮分明参照着他来。
那只青蛙看到正主在面前,立马僵直装死。
看这青蛙被吓成这样,徐航摸摸鼻子道:“打扮还挺到位的。”
玉藻前看他露出困窘的神色,便觉得这比平时板着脸顺眼多了,不过对方没能露出吃惊的表情,又有些遗憾。
然后玉藻前问他:“画师,能说说你的过去吗?”
见徐航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玉藻前道:“虽然外界关于你的传闻很多,但我发现实质内容并没多少,我想听你亲口讲述一下,你能满足我这份好奇心吗?”
“自然可以。”徐航回答道。
徐航其实对于自己的过往从来没有刻意隐瞒,但不知为何,人们往往宁愿私下各种猜测,也不愿当面直接问他。
坊间的那些传言,徐航和晴明聊天时就不只一次吐槽过了,然后每次都被晴明没良心的幸灾乐祸。
没多久,徐航就去掉穿越这些部分,然后将穿越前后的事拼凑一下,向玉藻前说出。
大概就是一个从小因为性格冷漠,所以被周围人忌惮的少年,长大后机缘巧合下去到崂山,被山上的法师看中,告诉他,于是他就开始修行并四处云游的故事。
“这么说来其实绘画也并非你的爱好吗?”玉藻前眼神变得复杂,“难怪了,我看你的画虽然逼真,但是画中却少了画师自己的感情,仅仅只有被描绘事物本身的情绪,与其说是创作的画,不如说你只是将那瞬间定格的画面复制变成画而已。”
徐航对于玉藻前的评价并不意外,因为这并非第一个对他这么说了。
然后玉藻前就忍不住叹息道:“徐航啊,你真是个可怜的人类。”
玉藻前觉得徐航可怜,他原本是见对方与晴明有往来,就想从徐航口中探听晴明的事情,顺便考察一下对方人品。后来见徐航总是板着一副死人脸,出于无聊就想逗逗。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之前做的事都没有意义,因为眼前这个人,心中没有爱恨,也没有真正想追逐的东西,归根到底,这个看起来方方面面都优秀的修士,本质只有虚无而已。
可这是多么可悲啊,终其一生都不知自己目标何在,孤身飘荡在路上。
一时间,玉藻前也不知道是那些有痛苦命运的人更加不幸,还是像对方这样浑噩着不知爱恨更加不幸。
或许是玉藻前的口吻太过沉重,沉重到足以撼动他的内心。以前也有人对他表示过怜悯,但那些人是带着优越感自以为事的可怜他,所以徐航从不在意,可这一次,他发现自己却一阵心悸。
徐航被这样的情绪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仓促地反问道:“那你呢?”
玉藻前的目光变得危险,显然这问题触犯到他了。不过当他发觉徐航此刻内心不平静时,忽然又消了怒意,然后他看见徐航腰上挂着笛子,提道:“算了,不如吹首曲子让我听听吧。”
徐航奇怪他怎么突然就转变话题,但见对方心情不大好,就不再多言,拿起笛子吹奏起来。
悠扬的笛声很快在在皇宫里响起,让女御与宫女们都纷纷倾耳而听。
“这是何等美妙的笛声,听着真叫人心广神怡。”
当一曲完毕后,宫里的贵人们仍觉余音缭绕,赞叹这笛声之余,也好奇吹奏笛子的人。
“听声音的方向,似乎是淑景舍那边传来的。”
“淑景舍?若没记错,前些日子进宫的玉藻前便是住那儿吧?”
“不错,说来她时常把玩笛子,想必是懂吹笛的吧?会是她吹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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