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柳随风不是权力帮的柳五公子,她不是死后为重生而奋力拼搏的轮回者,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有相遇的机会。这么一想,她已足够幸运,即使不能延续或者深入目前的关系,也大可不必为此苦恼。
只是理智归理智,头脑却很难被理xing完全控制,她心qíng有异时,总会默默去调息运功,甚至因为怅然的次数太多,伤势好转的速度比李沉舟所料的还要快上一点儿。
自那天以来,已经过去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柳随风一直没有再出现。她的伤完全好了,李沉舟来参观了一次,赵师容来了两次,唯独不见柳随风。
是觉得没有必要继续和她周旋下去呢,面子上抹不开呢,还是……生气了?
由敌人到朋友,有过生死相拼,也有过同生共死,最后还要分得一清二楚,做买卖一样计算谁欠了谁的恩qíng,时时刻刻记着划清界限。不惜请动帮主把她救回来,被救的人刚醒来就明说“我们不可能”。她自己想的时候也觉得可笑,但她没有办法,她现在的实力连携带剧qíng人物进入碧落天的资格都没有,谈未来只是笑话。
赵师容第三次来的时候,苏芒委婉地表达了告辞的意愿。同xing之间总是比较容易说话,于是她顺便打听了下柳随风的状态。
赵师容却是真的不知道柳随风的想法,听她要告辞,还有些惊讶。她从未真心信任柳随风,更看不清他的心思,但素知这个五弟风流放纵,苏芒又是未经人事的美貌少女,自然会以为他们之间有暧昧关系。
以苏芒杀朱大天王的实力功绩,真要加入权力帮,少不了一个第四人的位置。苏芒一开口,她既松了口气,又十分惋惜,忍不住道:“你的伤……”
苏芒笑道:“我的伤已经好了,还要多谢李帮主。总留在贵帮总坛里也不像样子,就是觉得……有点对不住柳总管。”
她在总坛里的地位非常微妙,往来的人中,地位最低的也是残存的神魔,没人敢对她无礼,但她本人偏偏不是权力帮麾下。她不愿沾柳五的光,也不喜欢这种微妙的待遇,那就像承认了她是他什么人一样,所以住得并不惬意。
赵师容投过一道探询的目光,地位超然如她,也会有好奇之心,但她的教养毕竟极好,最后只劝道:“五弟不在总坛中,你先给他送个信去。”
苏芒向来是个随和的高手,从善如流地接纳了她的建议,找刀王帮忙送出消息,说自己要离开。
她发了一阵呆,听到背后有人走近,便回过身去。
来人光头,方脸,身披大红袈裟,整个人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正是火王祖金殿。自打在丹霞山上被苏芒击败,他见到她时从没什么好态度。苏芒尚未见过水王,因为火王是这种气质,她一直猜测水王长得像一滩流动的水。
此时她想起自己的猜测,莞尔一笑道:“找我有什么事?”
火王道:“柳五公子问你什么时候走。”
他全身都在倾诉着“你赶紧走吧”的潜台词,苏芒笑道:“既然他知道了,那么我明天就走。”
火王有些诧异,又道:“不是问你什么时候离开总坛,是问你什么时候动身。”
苏芒颇感意外,她并不清楚滞留时间的计算方式,不过卷轴上自会显示倒计时,笑道:“十二月吧,不一定哪天就走了。不过怎么是你来传话,刀王呢?”
祖金殿原本不是什么好人,荒|yín好色,时常欺rǔ妇女,但被她气势所压,竟一点非分之想都生不出来。他泄气之余,冷冷道:“我不配给你传话?”
苏芒心想这又是一位吃了炸药的高手,笑道:“不敢,我就是觉得咱们两看两相厌……”
火王扭头就走。
苏芒说话算话,第二天便去向李沉舟夫妇告辞,离开了权力帮总坛。她心心念念的仍然是那本不知芳踪何处的忘qíng天书,再怎么遗憾,也不可能把时间花在柳随风身上。
她心思灵敏,柳随风说姜氏兄弟在剑庐中逝世,但萧家后人并不会忘qíng天书上的武功,可见要么根本没有这本秘籍,要么被藏在了极难找到的地方。几条线索一联合,她首先猜的就是姜氏兄弟死前把秘籍刻在了棺材里,或者以秘籍陪葬。
然而,权力帮火焚剑庐,见天dòng中停放的棺材均被焚毁,纵有线索,也已随风而去。
除此之外,朱侠武死去,少武真经也成了泡影,何况他实力尚不及李沉舟,图谋他的武学jīng华,还不如去拜李沉舟为师。至于燕狂徒,只有邵流泪知道他的死活和所在,但邵流泪也死了。他和李沉舟有围攻之仇,权力帮亦在注意他的下落,可惜至今没有消息。
苏芒并不死心,走少林,访武当,试图找到随便一件物品的下落,她连少林的天正大师,武当的太禅掌教都见到了,仍是一无所获。少林和武当的武功虽高,却不能随意传授给她,而且也的确比不上与长生诀并列的忘qíng天书。
最后她无奈之下,秉持“萧秋水等于剧qíng主角等于主角光环等于天下秘籍归心”的信念,又灰溜溜地回了剑庐。
萧秋水不愧主角的资质,每一次见面,他的剑法都比上一次大有进益。他气质激昂飞扬,天xing开朗好学,比深沉内敛的萧易人,朴实忠厚的萧开雁更适合用剑。苏芒反正无事可做,又觉得自己浮云了人家的金手指,便尽心尽力地和他探讨剑法,把能教他的都教了他。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由夏入秋,由秋入冬,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一到十二月,唐方和唐柔姐弟便向萧秋水告辞,纵使是武林世家,他们也得在年关的时候赶回唐门,与家人团聚。邓玉函和邓玉平自然也要回南海去。
成都气候温暖,很少下雪,但唐方走的那天,却是铅云密布,晚来天yù雪。
苏芒打开窗子,把脑袋探出去,看了看天色,又缩了回来。萧秋水倒是热qíng邀请她留下来过年来着,但将心比心,她过年的时候,不太乐意家里还有外人。邱南顾、铁星月那些人和萧秋水相jiāo莫逆,她自认并无这样的资格。
再过几天,等萧秋水完全领悟了不同剑法的jīng义,她就会直接回碧落天去。至少这一次拿到了无极仙丹,在朱侠武的bī迫下亦有突破,不算白跑一趟,她不知道剧qíng,能拿到一样已经算是可以了……
正在她这么安慰着自己的时候,忽然心有所感,笑道:“什么人?”抬手一道指风击出,撞落了窗栓,窗户吱呀一声向外打开。
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含笑道:“好耳力。”
青影一闪,柳随风从窗上掠了进来,无声无息地落地。他淡青的衣上沾着几点微雪,人还是一样的飘逸闲适,微笑道:“你当真能听到我的脚步声?”
他对自己的轻功一向自负,苏芒也擅轻功,自然明白他的心qíng,讶然笑道:“除了脚步声,还有心跳声和呼吸声。就算能控制心跳,只要有人在注意我,我就能感应到他的注意。”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柳随风笑道:“帮主也有这样的功力。”
苏芒当然不认为他是来探讨李沉舟武功的,笑了笑道:“李帮主的武功,我一向佩服得很,柳总管请坐。”
要说她没想到他回来,那是假话,不然火王何必问她何时动身。想到归想到,如今他真的来了,她觉得有些无奈,但这点点无奈之外,剩下的唯有喜悦。即使是成名的英雄好汉,也常为被他人重视而窃喜,何况她在感qíng方面的经验着实少之又少。
柳五道:“我要回总坛去了,临行之前,来送一送姑娘。”
凛风从大开的窗户中chuī了进来,烛光闪烁不定,苏芒于烛光里对他嫣然一笑。柳随风凝视着她,心中忽然升起一阵qiáng烈的不忿——这几个月的温柔体贴,jiāo谊qíng份,到最后只不过是“柳总管”和“苏姑娘”么?
有时他有种冲动,想把自己内心所有的秘密告诉面前的女子,其中甚至包括对赵师容那不为人知的心思。这些秘密太沉重,日夜煎熬,几乎把他活活bī疯。
苏芒虽是少女,行事却有侠义君子风范,决计不会泄露他的秘密。他看人向来很准,他知道,如果说出来,她不会像常人那样,给他廉价的于事无补的安慰,只会笑盈盈地开解,抑或提出一些不太好听却很有效的解决方法。
> 但他不能。
他曾对一口枯井倾吐心事,当天便命人把那口井填平,因为不敢冒任何泄密的风险。而且,李沉舟说的话他从未有一时或忘,苏芒不是宋明珠,不会用或痴恋或敬畏的眼光看他。她若知道,秘密仍会是秘密,他却永远别想沾她一片衣角。
当然,现在说与不说都一样,他看得出苏芒态度中的诀别之意。但他仍不愿意承受那样的后果,非常非常不愿意。
苏芒忽道:“其实……我现在想起丹霞山上的事。”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做了个手势,笑道:“你知道,就是那时候,我想起那时候不肯给你服yīn极仙丹,心里还挺抱歉的。现在想补救也晚了,你会不会有事?”
单服阳极仙丹之后,必须要在三天之内服下yīn极,yīn阳并济,方能无恙。过了三天再服,只会经脉爆裂而死,糙虫又极难找,所以柳五只能硬扛着,以自身的修为qiáng行化解药力。
柳随风笑道:“无事。”
他本来是坐着的,此时站了起来,向苏芒摊开手,苏芒看到他修长的指掌间有两枚碧绿的翠玉发钿,形如柳叶,色也如柳叶。
“这个送你,”他说得很快,苏芒想说话,被他堵了回去,“我知道你不戴首饰,但这并不只是首饰。”
他把玉钿掉了个方向,手指轻按叶脉正中,一蓬细微不可见的细针从柳叶尖端she出,钉入桌面,以苏芒的眼力,也只能勉qiáng看清桌上的细孔。她记得唐方头上金钗的尖端磨的十分锋利,危急时可当暗器打出,这对碧玉钿却是以机关驱动的暗器,更加厉害。
“其实……”
她只说了两个字,柳五垂下的淡青衣袖便盖在了她脸上——他竟直接把玉钿戴在了她头上。然后苏芒才有机会把话说完,“其实就算只是首饰,我也会收下的。”
男子送女子首饰,含义不言而喻,事到如今,她还拒绝的话就太矫qíng了。她抬手摸了摸脑袋上多出的两枚玉片,笑眯眯地说:“我倒忘了你是用暗器的大行家,咱们相识一场,无功不受禄,这是我的回礼。”
她把游丝飞絮和无常从空间里取出来,推了过去。游丝飞絮实际上是透明的细丝,缠成一个个的线团,放在木匣里,无形无色,染有剧毒,要用之前剪下一段缠在手指上,临敌时以内力催发而出,极其难以避让。此名与柳随风十分相配,她很少用暗器,便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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