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出门行走方便,无忌虽然更喜欢女装,但第二天出门时还是穿了男装。
这天无忌贪赶路,错过了宿头,她又多赶了一会儿路,等天完全黑了,才跃到一棵大树上去,横卧在一根粗大的枝干上闭目休息。
无忌睡到半夜,忽被惊醒。她侧耳倾听,听出是一个轻功极佳之人提了另一人过来。她不愿多生事端,收敛气息,盼着这两人只是路过,不要停留。
可惜事与愿违,那人来到树下,见此处月黑风高,四下无人,将手中提着的那人放下,解了她的哑穴道:“班淑娴,你给五姑下毒害她时,可想过会有今日?”无忌认出他的声音,正是昆仑派掌门人何太冲,听起来他捉住的这人正是当年给他小妾下毒之人。
班淑娴冷哼一声道:“何太冲,你好得很啊!这几年来,竟然连我也瞒了过去。”她本来性情暴躁,刚被何太冲制住时怒火中烧恨不能将他大卸十八块,但现在知道他处心积虑,筹谋已久,心知她这次肯定逃不过去,反而平静了下来。
何太冲道:“当年五姑中了毒,我请了很多解毒名家来,还是救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日虚弱过一日,最后终于毒发身亡。五姑病时,我心力交瘁,无暇多想,她死后,我静下心来,开始觉得奇怪,五姑一个内室妇人,又不会武功,谁会下毒害她?我既然起了疑心,便私下调查了你的贴身丫鬟,果然让我发现了蛛丝马迹。”
班淑娴道:“你倒是有毅力的很,若是肯将这份毅力用在功夫上,哼哼!”
何太冲不理她的讽刺,接着道:“师姐,当年你帮我当上掌门,我自然十分感激,并因此娶你为妻。你无法生育,我为了传续香火,只得纳妾,我心里有愧,只能加倍敬重于你,事事让你。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害了五姑。事到如今,你我同门之谊、夫妻之情俱断,我今日定要为五姑报仇。”
班淑娴道:“你处心积虑,想来也找好替死鬼了吧?”
何太冲道:“魔教杨逍欺人太甚,当年害死师父,如今又害死了你。师姐,你放心,你死后,我定会教导门下弟子苦练武功,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手刃杨逍,为你报仇雪恨。”说着举起右掌,就要将班淑娴立毙掌下。
无忌不及多想,折下四根树枝,分击何太冲手脚四处大穴。何太冲猝不及防之下,手脚酸软,扑倒在地。无忌从树下跃下,手法奇快,又点了他胸前几处大穴,让他无法动弹。
何太冲又惊又怒,不知来人是谁,问道:“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要管我家的闲事?”班淑娴死里逃生,但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仍神经紧绷。何、班二人看不见来人相貌,只模糊看见是个少年,均想,“这少年好厉害的武功,不知是谁?”
无忌电光火石之间点了何太冲的穴道,仍有些茫然,似是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出手。她缓缓踱步,脑海中却浮现出在冰火岛上时的一段往事。
当时,谢逊告诉了张翠山一家三口他与成昆的恩恩怨怨,说到成昆杀了他全家一十三口人时,无忌曾说要杀了成昆全家为义父报仇,当时张翠山怒喝:“无忌你说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他罪孽再大,也只一人之事,岂可累及无辜?”无忌当时被他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话,谢逊却道:“一个人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也没有什么,倒是全家死光,剩着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更是难受。当时我不明白这个道理,反而去找我师父报仇。其实真正的报仇,该当是将我师父全家害死,让他独个儿活着,日日想着亡妻丧子之痛。”当时张翠山心中并不认同这番话,但碍于他是大哥,不便驳斥,事后却好好教育了无忌一番,让她切记行事不可过于狠辣,累及无辜。当时在蝴蝶谷时,无忌曾因为简捷是崆峒派弟子而不想救他,还是后来想起张翠山不得伤及无辜的教导,才为他治了伤。
这些年来,无忌也一直在思索究竟该如何报仇。她义父说最好的报仇方法是杀了仇人全家,让仇人孤零零一个人活在世上。她却觉得这样不好。她娘杀了龙门镖局满门七十一口人,那里面可还有很多老弱妇孺、不通武功之人,而且还因为此事连累了她爹,她娘临死之前也后悔了,诸位叔伯在她爹娘死去后,还去江南做了很多善事,救了很多人,希望能为她做的错事赎罪。她义父为了报仇,杀了很多无辜之人,后来在冰火岛时,心里也时时懊悔。她前几天杀了武烈,心中也并不快活。所以,最好的报仇方法并不是杀人。那些逼死她爹爹妈妈的人,并未亲自动手杀人。她杀了他们,他们死了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反而心中有愧,而且那些人的亲朋好友还要找她报仇,她恐怕永世不得安宁。怎样才能让那些人心里不快活、备受折磨呢?
无忌不理何太冲的叫骂,缓缓思索着,心里渐渐清明起来,“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何太冲夫妻反目,都恨不得对方去死,我却偏偏不让他们如愿,让他们整日四目相对,永远无法摆脱对方。”
无忌想清楚后,走了过来,点中何太冲哑穴,将他藏到树上,以免他穴道解开之前被野兽伤到。她又点了班淑娴哑穴,提起她疾驰而去。
无忌找了个山洞安置班淑娴,为她配制解药解了何太冲所下之毒。她算了算何太冲穴道自动解开的时间,临走前又在班淑娴身上补了几指,让他们夫妻的解穴时间都差不多。之后他们夫妻如何相斗,却与她无关了,反正她也不想多为这种人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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