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圆形石台前,芬温的眉目染上了盎然的兴味。
“找不找得到?”
米斯芬温凝眉思索,这个模样在芬温眼里颇有自己丈夫的影子。“要不是听到滚动碰击的声响由内传出,我真要怀疑这宝箱是空的。”
芬温断绝了她的置疑:“最近一次我给你二哥看过里面的东西后,就一直维持原状。”
“我承认找不到锁孔了,母亲。”她微微叹气,走过去把宝箱还给芬温。
女儿这般说道,眼神里还包含着得到解答的期盼。她于是从入壁的置物柜取下一只灯盏,除却流线弧形的精艺造型,它的金质底座更绽放着百花,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她点亮了灯,将它与宝箱放到一起:“你的努力无果,是因为你一味把宝箱置于灯火之下,而没想过换一个方向,让光线自下而上。”
随着芬温的话和动作,蓝水晶铺砌的星空崭露了不同寻常的银光,像是有一片真正的星空从深处幡然苏醒,撕裂出一条缝隙,米斯芬温惊奇的青眸沾染了眩目的蓝。
“两百零七颗透明的白色宝石就这样平淡无奇地放在其中,一眼望去,与主上宝库收藏的同类无异。谁会想到,它们能够发放出激烈刺眼的光?”
“蓝水晶更多地是对想通过摸索找出锁孔的外人的一道阻拦。‘自己的作品,可以激发出平凡光照无法企及的光华’,库路芬威总是用他独有的方式,令旁人记住他。”
里诺尔点点头。
离开怒锤堂的路上,他再度碰到办完事的埃克塞里安。暂且同道的两人一路闲聊。当谈起后者的水晶钢盾,里诺尔很自然就提到了母亲的白宝石。明明此际分岔点已在望,埃克塞里安却理所当然地拐进了民泉广场。
一般他走入这里,都会吹奏随身带的银笛。不过不是这一次。
“那时候我哪里懂得这些。只记得在不分日夜的年日里,母亲时常将宝石置于居所各处,宝石遇到光线便四散折射,使房间美得像我不能亲见的海外仙境。”
岩隐城最俊美的精灵淡笑:“必定胜过我盾牌上的水晶吧。”
里诺尔犹豫了一下,既而选择最妥当的答法:“在星光之下,有这个可能。”
极短的兴奋过后,米斯芬温面色一沉。
芬温注意到了女儿的变化,疑惑间听她说:“亵罪者第一批打造的宝石,怎么会流传到母亲手中?它们是不是也跟那三颗受炽热欲念包围、为阴影污秽所觊觎的宝钻一样?”
芬温心中一动,原来女儿是在担忧。她搂过米斯芬温,凝着面朝自己打开的宝箱,一双灰眸宛如泛起涟漪的记忆深井。
“由于母亲是金精灵的缘故,在我还十分年幼的时候,有很多机会到一些大能者的宫舍作客。那时我最亲近的就是果实之母,尝她加入各种植物汁液做成的饼干,长时间极近距离地浴泽双树圣辉。你记得我和你讲凯兰崔尔公主的故事时,说过她曾被一个精灵索要发丝吗?那个精灵也向我要过数根长发。”
米斯芬温问:“是亵罪者?”
芬温眨了眨眼,“有那样一段并不太久、却又感觉漫长的时间,他对我而言,单纯是诺丹妮尔的丈夫,我的表姐夫。”
“你给了他头发。”
“可他脸上写满着失望。后来,在祥和与安宁尚未离弃白城前,随诺丹妮尔来探亲的他留给了我这一箱宝石。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母亲,至今你还是会感到难过?”
难过吗?她在心里重复着女儿的问题。难过脑海里还可以浮现那个精灵当时失望而去的容姿?难过那个精灵还曾亲密牵着表姐的手,赠与一份她说不清轻重的礼物?抑或难过那个精灵竟然掀起了残忍的屠戮,一手制造了族人的分裂还有一去不返的流浪?
“不重要的,米斯芬温。它们仍在我的视线范围,往后也不脱离你们的保管,这才是我在意的。”
太阳完全升至天空的中央已过半晌,民泉广场上城民开始纷沓而至。
“她是真的被库路芬威自然散发的魂中火光吸引过。”里诺尔闭眼感受投洒脸上的斑驳日光,依稀间炎热依然。
埃克塞里安没说什么,站起身,垂眸盯了片刻金发精灵的怀中之物。
“等你归去,不妨请求你的母亲相赠少量宝石,镶到这件真银软甲上。他日令弟遇敌,此软甲必能使他事半功倍!”
闻言里诺尔愣了愣,忍不住低笑起来:“若是被罗格领主听到,他肯定又要抱怨一番。”
埃克塞里安浅浅一笑,迎着辰光便和里诺尔分道扬镳,往他的涌泉榭迈步。又一道夏日之门将至,而无论再过多少个冰雪宴、花之诞,他的血都会为固守这方疆土奔腾搏动。
流水的喧哗逐渐被清幽的山林屏蔽。
西莱恩沿着再熟悉不过,由障山族群修筑的林间道路奔驰向北。
栅门被拉起的动静往四面传开,不消时,马蹄扬起的声响在门外销匿。鹿角领主之子被领进来时,只有一双眼睛清明如昔的哈丽丝拄杖立于过道口,提汀妮丝守候在旁。
简陋的书房几乎摆满奇尔斯文书写的卷籍,比他印象中增加了一个书架。西莱恩如此想着,眼睛却没离开在读主上颁布的诏令的哈丽丝,整个房间的气氛说得上是凝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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