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搂住他,骤雨的清冽对比转瞬萦绕周身的温暖,完全算不上什么,然而这场雨看似越下越大,她紧拉着他,在淅沥的雨中跑了起来。
从石阶底拐进崖洞入口,两人都湿了一身,她正笑着喘了会气,猝然西莱恩牢牢抱住了她。
“我们成婚吧。”
他的举动远不及他的话语使她错愕。
良久的静默,他的心一点点发紧,他的神经却一点点脱力。他直起身,神情沉寂地俯视她。
“你的话,我听得很清楚,格洛里西尔。”他这副样子是她早有预料的,谁叫他让自己措手不及。
他的唇线抿着,越显冷硬。
她深吸了一口气,牵过他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看到他的眼神闪过触动,才接着说:“在你愿意安定前,这都不是急切的议题。我此刻不应下,并不代表我对你不认真,正是因为我也爱你,所以我会告诉你——我乐意为你生儿育女,此后,我们共同守着我们的家园,你父亲的领地,你的子民,哪都不再去。”
他眼中的感情霎时变得那么深,她毫不介意溺毙其中。
西莱恩将她的头按向自己。
“至少,我们先订婚。”
提汀妮丝被压着去听他强烈的心跳,好笑,却不敢笑。“你担心我会失踪?”
“是。你那么不真实。像是贤能者,却又不是,但你已如让主上中了魔法的美丽安,叫我为你倾倒。”
她怔住,完全找不到自己的思维。
他已经沿着她的额头细碎吻起来,吻去她的水迹,气息拂经之处一片发热。
“唯一神啊。”她的感叹成功暂停了他的动作,她稍仰起头,试图对上他的目光,“你居然说得出这样动人的话。”
“你在暗示我平时不会用词?”他挑了挑眉。
她大为惊讶:“怎么会?你可是大诗人戴隆的好朋友!”
西莱恩不买账,似笑非笑呵她痒。提汀妮丝无从反抗挣扎失败,直到连打了几个喷嚏,方得以脱离惩罚。
在崖洞的地下涧泉洗浴一番后,她换上另一件银灰的宽领过膝长裙。
每过一段时间,他们都会在碰见灰港的水手时,收到瑟丹特意准备的新衣,一如在半月湾拜别他之前的那个新年。三十年过去,听说灰港已发展出当年巴拉尔港的规模,在林顿国王吉尔加拉德的允许下,水手们开始远航探索新的海岸线。
被人惦挂的感觉很好。她理好袖子的皱褶,朝起居的岩洞抬脚。
甫跨进洞口,一件斗篷悄然裹在了她肩上。
她扭过头,目光一下子坠进他温柔的眼睛。
这时他一身银白的及踝单衣,灰港精灵的服装形制给了他别样的简洁,而不失华贵,大概换到其他贵族身上,也有相似的效果?她不清楚,只知他注视自己的眼神,仿佛是在鉴赏一颗宝石,并为之着迷。
提汀妮丝为这个念头感到羞窘。他才开口向她求婚不久,自己就已止不住胡思乱想。
“我有礼物送给你。你先闭上眼。”
他的青眸映着清亮的灯光,恍若溢出了不曾洒落世间的星光。她屏息着,静静阖上了眼。
西莱恩取出怀里的礼物,走到她身后,撩开如瀑的黑发,为她戴上。
“可以了。”
她睁眼,第一时间看向胸前,一条牙白色的珍珠链环抱着她的脖子,由中间最大的一颗,渐次往两边缩小。
她抬起脸,心跳怦然:“这不是瑟丹大人的珍珠。”那些采自巴拉尔岛的珍珠要硕大许多。
他伸出食指,从她的锁骨间勾起项链,“所幸在这里采得到这种尺寸的珍珠。”
无尽的愉悦在她内心沉淀下来。
“我猜,你考虑过加上白宝石。”她浅笑着说。
“可惜锻造是现在米斯芬温擅长的。”他与她四目相投。
她想了想,“那你善于做什么呢?”
“战斗。作为守卫族人和疆域的剑刃。所以我不适合治疗,沾染太多鲜血的精灵会丧失医疗的能力。”
她抓住他欲抽离的手,摇摇头:“对于身体的伤口或许是的,但你依然可以医治人心。你提起了你的妹妹,你是惦记着她的,正如你父母思念你。为什么不去新精灵港看看?”
西莱恩沉默了半晌,“因为对我而言,一旦回归,我的命运将与他们交缠不渝。不同于兄长,我的生命属于我的族群。”
提汀妮丝的心颤抖不止,一股酸楚细细钻入了心底的愉悦,变成一种盈满全身的疼惜。
想攀住那修长的脖子,她努力踮起脚,未几,他俯下头,晨熙似的金发模糊了她的视野,眩目的绿光是被攫走呼吸前,她的最后所见。
崖洞内的结构并不复杂,甚至他们起初探进来时,便已有一条隧道通往大海岬中部的小树林。
跟随西莱恩远征北方,而且在偌原陆沉后继续同行的侍从,大多是往昔与埃琳一起居住在北薄暮森林的灰精灵。他们没有游走洞穴的习惯,因而不管提汀妮丝何时穿越地底通道,来到被当作了后院一样的树林,都可以听见歌声或孑然飘来,或交织鸟鸣回荡在枝叶间。
但是这个闲适的晌午,她除了一如既往听到歌声,还觑见一个在树丛疏落的草地上挥舞尖枪的年轻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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