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民组织防线的人手不足,大人同意的话,请安排我同其他队友调过去。”
覆盖森林河流域的风雪并未伸延染指大荒原南方,但不代表泱河中游就能幸免于难,正值盘踞该地区的是另一种形貌的阴郁,更窒闷、更暴烈。
赛尔贝斯西望河岸的方向。八百码外的河道被依循地势加速蓄力的河流积年累月劈出了一道陡转河湾,进入河湾后本应奔放激昂的泱河,却远没有唱出欢腾的水浪之歌,相反直至因洛林得到美誉的黄金谷前,广阔的水流平缓,以至给人形成一潭水泽的错觉。撇开上游在隆冬全面迈进结冰期,造成其后河段流速减慢的缘故,这样的景象一度毫无波澜地持续了上千年。
而在这天拂晓,一河之隔的土地自退潮岸边升腾起一条条浓黑烟柱,是唯一吸引他神思贯注的波动。
他停下坐骑,举起手对身后的军队示意,“就地整顿待命。”
沉郁湾,在本纪元索伦潜入大绿林南端,以曾经的精灵王城秃山为立足点,向周边地域撒开死亡的幕布后得以命名。过去,经过多年尸气与亡灵怨念污染,河湾里的水变得就如浸泡着恶龙遗骸的长湖,叫人生不出丁点靠近的想法,更不要说取水饮用。早期因干渴误喝下河水的生物,人也好动物也好,轻则不适呕吐,重则当场丧命,所以此岸比比散布着一些不幸者的白骨,更多的数目被千年间的潮汐冲刷进水下,成了河床的微小部份。
如今,妖丘再次变为兽人的地盘,织暗者的后代在鬼林生产着蜘蛛军团。
赛尔贝斯沿着湾岸往南逡巡,在一片被鬼祟冲刺惨烈践踏的砂石地前下马。
饶是河水受到过日月的影响及降雨的补充,仍不足以平复这片地上由粗制钢铁摩擦出的大面积伤痕。
“四千,不……有五千个。”他定论道,眼中映出犹如森严把守着通道大门的带刺灌丛,近侧的黑杉林活似被一双手扼住了喉咙,奄奄一息又求死不能。
晚午,尚应光亮的白昼已让凝重乌云笼罩,沉闷的气压被丝丝冷意撕裂,渐趋露出成片的、致命的缺口,温度骤降,说不上是归还冬日的冷酷,还是只为即将横空的异变铺开使毛孔生寒的序章。
灌木丛率先被食人妖一棵棵拔起移开,待到一连十五码长的樊篱敞开足够宽裕的通道,配备大号战鼓或破城锤的食人妖们列队走出,每一步都震动大地,每下鼓声都战栗近岸河面。不祥的乌鸦成群起飞,座狼围在强兽人狼骑四周追随奔逐,黑语从骑兵首领的嘴中高声念出。
密云滚动,冒头的闪电曲折划过混沌的天幕,传来迟钝拉长的闷响。
半兽人大军排阵出动,面目狰狞,怀着对一切美好的嫉恨,他们的双目燃烧着自远古留传的被腐化催生的破坏欲,畏惧光明,却又想将光源玩弄于股掌中,将之也拖进这污秽的泥潭。
赛尔贝斯默数着通过河湾中央的步兵数字。
两千五百、三千、三千五百……
他拔出佩刀,“弓箭手瞄准大门。”
可惜注定灭亡的他们永远只能一厢情愿。
头顶掉下一丝雨点,清脆敲响头盔上的突刺,第二滴、第三滴,愈来愈多的雨丝溅落护臂、披在斗篷表面的辫结、战马静止的马尾上。发出月白微光的刀刃高举于顶。
“——射!”
密集箭雨从天而降,通道口前的魔军来不及反应即栽倒一片。发现遭到伏击,不论是冲击擦身而过的兽人,抑或犹在门道后方等待出师的,便连刚涉水准备渡河的魔兵一概叫嚣着冲向了精灵部队,只有渡过了五分之二河面的半兽人在去与返之间分成两派,可前面业已过了河水中线的正中赛尔贝斯所料,无一例外选择加紧上岸。
“‘大能者之镰’就绪。”
灰精灵语在战士们的耳中回荡,列在最前的六排弓箭手瞬间搭箭,长弓随手臂的下放摆出一致的角度。
蓝光转幽为亮的彗锋再度指引众精。
一连七波闪着冷凝星晖的流光驾临邪恶爪牙的灭顶之路上,交加着清冽刷下的雨帘,让穿破征服大军头颅、肢体的自由之刃转眼得到洗洁。
逾两千支箭汹涌扑往作势反击的过千冲锋兽人步兵,在短短的一刹内,敌方损失了九百战力。
然而通道里仿佛还有成千上万的兵源无穷无尽地补充。赛尔贝斯放眼踩踏着前人尸体继续冲来的魔兵,此际视野边缘,一批攻城用的弩塔缓缓滑出大门,依其前行的轨迹,显然不为他们和己方队伍的交战所打扰,一意朝黄金谷挺进。
“了不起的愚蠢。”赛尔贝斯双眸灼亮如手中刀身,“以为我军是来戏玩的吗。”
弓手在敌人一鼓作气撞击的前一刻利落与后排的剑盾手攻守互换,阵前筑起的双层叶状盾墙抵挡住最初的三发冲击后,尖锥长矛旋即舞动予以回击。
赛尔贝斯举起长刀,策骑前冲,边杀敌边高呼:“银尖部队跟我来!”
战马踩过断肢,跨过无主的废铁,飞扬的蹄足溅起半晌已积蓄不浅的泥水,时而掺杂石子沙屑,褐色马身在滂沱雨幕间明灭的电光下显出斑斑点点的污迹。
下一秒,马脚被掼倒。
赛尔贝斯在滚落地面之际砍下趁机偷袭的肇事者膝盖,同时循令离开大队的战友不少已同密密麻麻的敌兵混战起来。
52书库推荐浏览: 圣音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