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开长腿,穿梭在一片片依树而建的简洁房舍间,“安全起见。这是常识吧。”
“那带我回来呢?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她快步带跑跟上,诘问。
他蓦地旋身,用仿佛示意着最后一点耐性的眼神俯看她,语气不以为忤:“是半个。此外,你该不会觉得你能在这种时期熬到安全走出森林?”
问题再次在她脑中浮起。
瑟兰迪尔往前迈了两步,忽又顿住,“我还不知道如何唤你。”
路玲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玲。”
她不晓得他是不是联想到了什么敏感的人物事件,待她被这位殿下莫名其妙留在飘着阵阵奇异香气的厅堂,对着完全陌生的环境,她只有一再长叹,懊恼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难以捉摸的精灵。
“瑟兰迪尔为何来去匆匆,也不尝尝刚出炉的面包。”
微嗔的语调令她讶然循声而望。
女精灵一身曳地的绯红裙袍,雍容直发似暮光流泻,双手端着一盘形状各异的面包,收到她的投视,灰色美眸掠过一缕惊愕,端雅面容转即报以随和的接纳神色。
“如若不介意,梳洗一番过后,不妨试一下我新做的包点。”
她的肚子适时响了起来。简直羞窘得直想捂脸。可是她在森林里流浪了快两天,想不饿不渴不累委实是做梦。
“顺序调转也无妨。”女精灵径自把食物端上离她不远的餐桌。
就这样,她红着脸吃了餐盘里的一半面包,喝光人家的一罐蜜酒,最后跟着女精灵的带领来到洗浴的房间。
“我不清楚姑娘你怎么会在森林里迷路,但是既然被带到了冷杉林,请放心在这里暂居,直至你有非去不可的目的地。我想,我们还是有能力庇护你的,即使外面局势令人不安。”
路玲泡着花瓣飘浮的温水浴,语声入耳,她看向门口,女精灵抱着金红相间的裙袍款步而来,越过她的余光里,一株蛋黄色兰花正开得烂漫。
楼上有好几张单人床,对她来说哪一张都足够宽阔。
芬温,也就是瑟兰迪尔的母亲、林地王国的王后,开了这家面包屋,除开回丈夫住所,她一般都呆在这,和其他骨子里流淌着喜爱做面包饼干的血液的流亡者女性,包括他们的后裔一起度过林中时光。刚好今天是精灵传统上的家庭日,故面包屋只有芬温一个。
浴池边芬温的话在她耳际响起。
她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她根本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她落单前往临近南境的红叶林,仅仅是……想怀缅一去不返的那些岁月,作为一个普通人类去怀缅。
尚未完全寥落的山毛榉红叶,火一般燃烧,就像森林里的精灵,可远观而不可进犯。洛斯萨兰姐妹、贝列戈哈、莱戈拉斯,她曾经跟他们在红叶翻飞的树林间玩闹、开茶会,流连忘返,共度欢快的每一个午后。
她哼着连不上的精灵曲调,离远瞥见一棵山毛榉下发着可疑的亮光。
未经深思她便迈了过去,因为那一刹,她想起失踪已久的,属于他的领针。当她蹲下身确认只是一颗寻常露珠,再到后来沿路折回,她困惑发现——
隐密林间空空荡荡。
森林河上的石桥消失了。
山丘依然是山丘,没有精致雕饰的门柱,更没有通往洞穴大殿的石巨门!
头晕目眩。
她一次次安慰自己,在似是而非的漫漫森林寻觅了起来,彷徨徘徊、夜不敢寐,直至再望不见黑山脉,就在她因惧怕碰上巨蜘蛛准备放弃调头……
那袭她唯一不会错认的金色,从眼角闪逝!
她亦步亦趋上前,穿越憧憧林影,拨开像要将她淹没的草丛。
“听闻你们狩猎时,遇上了一个东方姑娘。”
“传得真够快。”他咕哝道。
“然后据我最新获悉的情报,她可能是精灵之友?”
瑟兰迪尔冷眼瞅着玲珑甜美的脸庞,上面的水灵眼睛和自己一样的眸色,但此刻满布俏皮,“不要明知故问,宁尼琦丝。你又去给父亲找了什么麻烦?”
少女哼了声:“我又不是你!整天动着去向星国的心思。”
他未予应睬。
“那里已经被黑暗意志腐化了,这点你比我更清楚。”
他的沉默变成了一种僵持。
宁尼琦丝见此紧追不舍:“从他们的皇帝宣布禁止传授精灵语,这种局面就已然被预见,你没必要再耿耿于怀。”
话音落地,瑟兰迪尔终究松了口,口吻难得捎着一股疲惫,“没错,向星的心之火快要被熄灭,因着黑暗魔君的诡计。可我不能忘记,那里曾有过登丹人的歌声与我们的歌声交和。”
精灵少女油然露出惋惜的表情,但她的劝说显然并未到此为止。
“你也不想让父亲发怒,让母亲伤心吧?如果你仍记得,岩隐城陷落的消息传来时父母的反应。我和他们同样需要你,吾之兄长。”
☆、Goldmoon 2
瑟兰迪尔与妹妹前后脚踏进宴厅,母亲已落座,从厨房出来的父亲一手端着一盘食物,他两步上前接下其中一盘,宁尼琦丝理所当然坐到母亲邻座。
整座宫宇不见任何别的精灵,有家庭的仆从、守卫一律离岗一天和亲人相聚,没有的都围在厨房外的庭园,准备来一场畅怀痛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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