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目送他们走远,看着陶先生和心莲姑娘的背影,心里当然有许多的不舍,陶先生出山门前冲我们挥起了手,一边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老酒鬼我倒真有些想念我的小破屋了!”
若人人都能像他这样,那生离死别还算什么痛苦呢。
我收回目光,看了一圈在场众人,“希望我们离别的那一天能晚一点到来。”
荀巨伯道:“祝英台,是不是想到要结业,你特别舍不得我啊?”
我的回答是一个大大的白眼加重重的一拳。
梁山伯道:“人生那么长,当聚则聚,当散则散,这些都总是不可避免的。与其去沉溺于未来的悲伤,不如珍惜当下,是不是?”
青语接下话头,道:“道理大家都懂,可是,又不是人人都是陶先生。”
一直未说话的马文才突然开口接道:“我觉得梁山伯说的没错,祝英台,陆轻羽,你们这些女…女儿家一样的大男人就是喜欢胡思乱想。”
我和青语听了这话同时暼了他一眼,“没心没肺的臭男人,跟你们说这些简直是对牛弹琴。”
说完把风筝塞给他们,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荀巨伯在后面大叫道:“哎,哎,祝英台,陆兄,什么意思啊?什么什么臭男人?你们两个难道不是男人吗?”
他这么问我都已经无所谓了,根本激发不了一点的警觉。亏得我以前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这么大大咧咧的粗神经直男,我费那劲干嘛?
反正我说什么他们都信,我说我是男人,他们就绝不会怀疑我是女人。
我把青语带进了我的小房间,顺便跟她提起了她和马文才同住的事。
她了解了我的用意后,很无奈,“我说叶依澜,你还担心我会跟你抢男人呢?”
抢男人倒说不上,但是孤男寡女同住,怎么说都不合适吧。
她见我没答话,悠闲地踏着步子从我的房间踱进了外面放书的地方,随手拿出一本书翻了起来,我合上她的书,直直盯着她,“你真的打算这样继续住下去?”
她道:“你以为我喜欢吗?…其实,还不是山长偏心,给你一个单独的房间,我就没有份儿。”
我道:“那你掉个崖试试,而且,关键是,山长又不知道你是女子。你不知道担惊受怕待在这里是什么滋味,他没有把我赶出去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她道:“所以,我也很无奈啊,还有,你担心什么,短短的三年,我又不会对你的文才兄做什么,啧啧啧,我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护夫狂魔呢!”
我道:“谁说我是因为担心他,我也担心你啊,你毕竟是个姑娘,这里又不是那边,那边也没开放到这种程度啊。”
她听完,眼神黯了下去,“那边,我是回不去了。”
唉?怎么又突然扯到这个问题了?
我:“怎么回事?”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抓住我的手,有些激动,又带着决绝,“阿澜,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已经死了。”
啥?死了?怎么回事?我的惊讶全都写在了脸上,她放开我,随意地靠在书架上,又继续悠悠道:“你一直没有问过那边的情况,我就没有主动告诉你。其实,在你出事一个月后,我就出了场车祸,我很清晰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明白我的状况,我怕是再也没有可能回到那边了。结束了一次生命来到这里,我很庆幸,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这,也算是我的第二次生命吧!”
“青语…”
听完这些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原来她不想回去的原因不是不愿,是不能,从一种生活跳到另一种生活,明明死了却又还活着,是该庆幸还是该替她难过。此刻的心情复杂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我还没有消化完这些信息,她又道:“其实我觉得无所谓,生或者死都无所谓,就更不用说在不在乎自己活在哪一个时空里,怎么活了。阿澜你知道吗,你出事后我痛苦,后悔了好久,虽然那个时候拗着性子不跟你来往,但是我一直拿你当最好的朋友,我现在才知道好朋友之间因为小事互相疏远有多可笑,我很早就想去找你的,没想到变故来得这么快。那些日子你就那样静静躺在医院里,没有人照顾,我就天天去看你,直到,我也来到了这里。所以,命运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我没有想到我们两个还有相遇的一天,我在想,如果,我们都可以一直留在这里,那该有多好。”
等等,我还得捋捋,照她这么说,我回去了是可以醒过来继续生活的,我在那边还是活着的,而她却没有一丁点儿回去的可能了。
那么,我当然选择…不回去了!
呵~还真是凄凉,一个人活成这样真是可悲,所以我回去干嘛?那个冰冷的世界看上去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了。
想通一切后,我拉起青语的手,由衷地笑道:“回什么回?我可不喜欢瞎折腾,那边又没有你,命运,上天安排的最大嘛!”
她看了看我,确认我不是在说笑,也笑了起来,“我就知道。”
呃,我们的对话扯得似乎有点远啊,不是在讨论她和马文才一个房间的事吗,怎么扯着扯着就跑偏了呢。鼻子都被她牵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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