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开彦佑的追问,目光沉下来,又有些无处可落的茫然,最终落在刚放下的奏报上:“不是因为锦觅”。
“不是因为锦觅你是为了什么?天帝陛下觉得四海八荒六界众生之中没有哪位仙子足以匹配您的英明神武高高在上?”。
“我没你那么自负”。
彦佑跨腿骑坐在长凳上,叹了好几口气,转着玉凳到他正面:“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弄成孤家寡人清苦伶仃的模样,不会是你心中对恩主仍有怨念,想让她死后也不能安心”
润玉斥道:“彦佑”。
“好了,好了,我也不想让你不高兴,我只是想来提醒你一下,有些人不是你的是不能强求,但有些人本是你的,若不趁早出手,将来恐怕是想留也留不住”彦佑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过,懒懒的起身,边走边摇手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好好想想,我走啦”。
-------------------
明灯一盏,润玉在寝殿手持一卷书。
“哒哒哒”魇兽从门外欢快的一跃至润玉身边,头上鹿蕊摇了摇,笑眯了鹿眼。
魇兽近年智识有开化之势,虽未得人形口不能言,已会将吃入的梦分门别类,有时吃到喜欢的,时常吐出来给润玉看,这一次不知又去哪里贪玩了。
“噗”。吐的是颗蓝色的梦。
窗明几净的一间雅致书房。画面中一个小仙侍道:“太巳仙人总夸小姐聪明”。
太巳府的小姐在一摞书籍间挑挑拣拣:“他是王婆,我是瓜”。
另一位小仙侍道:“御风仙上也夸小姐聪明”。
“小聪明,大事上用不上”。总算挑了一本,手上翻书哗哗响,完全不知从何处看起。
小姐低嗔:“烦死我了”。
众仙侍们体贴道:“小姐,咱们算了吧,不看了吧”。
“不行,那个什么《天罡本纪》,快拿过来,那个天地鸿蒙之初是什么时候轻浊两分的呀?”小姐接过《天罡本纪》的脸拉的和苦瓜似的。
“小姐,还有这本《星辰录》您忘记了”。
小姐直摆手:“那个不看了不看了,来不及了。让我出个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仙子识星辩位,明儿我还能排星布阵呢!”。
“小姐,回答不出其实没什么”。
小姐已然很无力,却始终憋着一股气:“太巳仙人不要面子的嘛?”。
为主分忧的小仙子们出主意:“不是有南海公主送给小姐的音珠吗?知天下事”。
小姐抱着头,双眼无神的看着案几上一尺高的书册,慢慢道:“自寻死路啊,在灵宝天尊面前作弊。我们太祀府难道输不起?”。
梦色突然有所振动,一瞬的漆黑后变的半黄半蓝,润玉眉峰微蹙,半真半假?已是璇玑宫内的景致。
璇玑宫内的一条小道上,一个小天兵手拿罗盘,边走边叨念着璇玑宫内寥寥几处偏殿的名称和方位。润玉双眉微展,他第一次见邝露的那天,邝露女扮男装穿着天兵银甲,七政殿上道:“天兵邝露向夜神报道”。她确实很用心的在掩饰自己的身份,但她不该用真名。
‘邝露’。太巳府的邝露,太巳仙人的掌珠。润玉当时并未揭穿,以为这颗掌珠只是玩笑而已,过几天自会走的,结果这玩笑一开开了一千多年。邝露跟随他一千多年了!
润玉走了片刻的神,再看梦境,是邝露在璇玑宫的住处,星宿方下,熹微晨色,邝露手捧着《星辰录》低声默背,片刻后在桌案上展开一卷素纸,日月星辰的布局画画停停,间或的翻书比对查找,如是直到伏在案几上睡过去,再睁眼已是金乌坠落,她伸个懒腰起身,布星台值夜的时辰就快到了。
梦境倏忽消散。邝露一夜的梦并不长。
他失的几缕龙气东胜神洲用乾元丹相筹,乾元丹乃是邝露的祖父道法真人用得道前的真身玄武龟壳提炼而成,不仅可以添寿增福祛除百病,还可补魂修魄精益万年功法。区区几缕龙气换得天地间如此至宝仙丹,便是东胜神洲感同恩义出手阔绰,不过是与他结算前尘互不相欠的意思。
忘川水。邝露不会回来了。
---------------------
(二)
老君举荐的夜神心性寡淡行止谨慎,于茫茫寒夜正相适宜,只是在布星挂夜上少了些悟性,每每将星位颠倒时辰记错,方才的梦倒是给润玉了一些提醒,他赐夜神的那本《璇玑谱》许是太深奥晦涩,不若邝露初学时他给的那本《星辰录》恰当,邝露或许并没有将那本书带走。
邝露总是随传随到,润玉从未踏足过她的住处。
推开那扇门,一张案桌一张床榻,案桌上几本书,床榻上一叠齐整被褥。比起东胜神洲太巳府小姐珍宝琳琅的闺房,璇玑宫的这处实在是太简单也太---寒碜了。随意拿起案几上的书,几本都与星阵有关,《星辰录》放在最下,翻开,字里行间密密麻麻的注释几乎遮盖住了正文,每一枚星宿的来去及至趣事逸闻都详记在册。当年被父帝启用之初,千头万绪政务繁重,润玉每夜抽出片刻闲暇教她排列星宿,不过十日,邝露就可在这布星台上独挡一面从无错漏,省却了他多少的后顾之忧。旭凤有燎原君,他有邝露,那是当时他唯一觉得可比旭凤的地方,尽管邝露手无兵权根本不会带兵打仗。
52书库推荐浏览: 燃烧的小废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