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星应道:“老君放心”。
稍晚时候老君又来探视,见奎星一脸愁容,两个侍从跪在门外,一人手中捧着一床新褥,一人托盘上放着一碗热汤,不解道:“何故如此?”。
仙侍答道:“先前闻陛下在屋内说冷,又闻陛下唤水”。
老君怒道:“怎不送至房中”。
“老君息怒,陛下严旨不许吾等入殿中,往日病伤也不需吾等伺候”。
龙之逆鳞谁敢触!老君静息凝神,殿内却已施了结界,殿外窥不得半分,老君叹道:“往日伤病陛下由谁人照料?”。
仙侍答:“上元仙子”。
“仙子何在?”。
“不在天界”。
老君朝半空抛出一只传讯鹤,指着众仙侍气结:“糊涂,陛下龙体关乎六界兴衰,还不速将上元仙子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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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岐黄仙官所言,天帝陛下并无大碍,第二日高座上的陛下如同往日一般轩昂姿态,完满应对所有奏表后退朝,不见一丝病态。
天帝陛下携卞城公主一同往天牢听审贪狼,贪狼详呈始末恳请挂帅出征,为消除魔界猜忌,贪狼自愿将家小暂时安置在魔都内,鎏英公主对此颇为满意,当即与贪狼一同返回魔界。
送走贪狼和鎏英公主,破军回来复命,天帝陛下在批阅奏报。
陛下的勤政六界有目共睹,从疑虑到折服,破军一心为陛下为天界,陛下的安危是御殿将军责无旁贷,陛下的安康御殿将军同样责无旁贷,破军进言:“如果不是非上元仙子不可的事,陛下可以差别人去办,如今陛下政务如此繁重,上元仙子应该在陛下身边为陛下分忧才是”。
邝露走时将一切都安排的很妥当,所有手中事务都寻来合适的人交接清楚,他身边的一切都未因她的离去有丝毫的改变。她这样细致的将自己存在的意义认真的抹去,连润玉都要承认她的成功,破军这番话无异令她多日的努力化为乌有。
“破军为何会提起上元仙子”。
破军道:“陛下身边仙侍虽多,能照顾陛下旧疾的却寥寥无几,陛下今日旧疾初愈,上元仙子不该昨夜匆匆从下界赶回,今晨又匆匆离去”。
邝露回来过。
手一僵,五指在半空中停留了一瞬,缓缓的收拢,按下掌心,润玉神色淡淡:“非上元仙子不可的事”。
破军一愣,抱拳:“臣多言了”。
“将军先退下吧”。
退下吧,最终都会退下。六界生生不息,寒来暑往生老病死,都是天帝陛下的政务。
许久许久之后,润玉拿起一块石榴糕,放到眼前,他什么都没有去想,只是看着,忽而抬头。
天帝的九霄云殿有容天纳地的恢弘,而此刻这里没有天地,只有天帝和一只魇兽。润玉茫茫的平视前方,夜色是缓缓沉降,他错失了过程只觉雄壮的宫殿在一瞬陷入黑暗,没有前路的漆黑。
魇兽站在这片漆黑的中央与他相对而望,周身似有似无的微亮。润玉恍然记得,从前他坐在高台上,看得清魇兽模样。
这铺天浓墨里曾也是有过一片明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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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几日前青丘狐帝四子白真上神来太巳府做客,观之真是朗月入怀的卓绝风姿,举手投足高洁儒雅,待人亲切和蔼丝毫无上神的架子,惹得太巳府一众仙侍芳心暗涌,得知上神与小姐是旧识,且在太巳府择婿尚未敲定的三十人里,诸位小仙子们慢慢回想却都回忆不起来,于是一起在心中埋怨那画师画技太过拙劣,真人比画子好看太多。
自白真上神走后小姐就变得有些不一样,昨夜去了一趟九重天,小姐就变得更不一样了。
小仙侍觉得小姐有些不高兴:“小姐遇上什么难过的事吗?”。
邝露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一从修竹:“我不难过,只是有些伤心”。
小仙侍天真道:“伤心和难过有什么不同”。
一片竹叶落了下来,邝露接在掌心:“难过是难以过去却最终能过得去,伤心是在心上留一个痕迹,过去后不论走多远,回头时它还在那里”。天帝陛下就是邝露心上的一点伤心,千年都没过得去,那点伤心始终在那里,但千年的岁月流过,侵蚀了边角轮廓,痕迹早已不是原来的痕迹,偶尔有那么几个瞬间,邝露觉得只要再久点,那些痕迹或许会被磨平,到那时,伤心其实也不过是更长久一点的难过,她还是能过去的。
能不能过去,走下去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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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君酷爱排场,冥妃大寿广邀六界,天帝陛下又怎会不在受邀之列,帖子下了三次,不去有挑起战端之嫌,润玉下冥界与冥君夫妇周旋一番后早早辞别,回程途经洞庭,本只是停一停,看一眼故土的山水,一眼之后改了主意,只身下了洞庭。
鲤儿的孩儿应该会叫伯伯了吧!
“彦佑”如果那只小绿蛇不是朝珊瑚堆里逃窜的太急,润玉未必会注意到他。
“那个,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彦佑在掌心敲着折扇,掌心收拳着扇骨转了转,一副心虚的模样。
不知又做了什么亏心事。润玉道:“既来了,与我一同去看看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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