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轮不同其他两轮,所剩三十人计分排名,都将送往东海海底和须弥山,四位大人过目后由太巳府小姐最后定夺,主看品行。
音珠介绍的更为详细,从家中长短,成长经历,秉性行事开始,事无巨细皆娓娓道来。
那些仙府之家,无非是兄友弟恭,父慈子孝,中外和乐的一番盛景。
宽袖下的手悄然成拳,魇兽轻轻咬扯主人的袂角。润玉缓缓松开掌心,摸了摸魇兽的头顶:“我无事”。
头顶尖利的女声回荡:弑父夺位,幽禁后母,逼杀亲弟,手刃未婚妻。
一片唏嘘声中,仙侍报道:二百五十号共计一分。三百评判每人三分根据喜爱程度取舍,总分九百分。东胜神州为人宽厚,多少都要为画中人留一分情面,偶遇早已心有所爱或是家中稍有不和的,三百分是底线。
一分,润玉首创新低。
润玉收紧拳头看向最前排托腮的邝露。邝露摸着手畔齐案的小脑袋:“你喜欢他?”。
“不是的,阿姐”小孩儿咬了一大口蜜桃,汁水沾了满脸:“1分是我给小鹿的,我喜欢那头小鹿”。
“哦”邝露拿起案桌上的一块丝绢反手抹过堂弟的嘴,保持沉思者的姿势道:“阮阮,你离我远点吧,不要弄脏了织女送我的新衣”。
“对不起,阿姐”阮阮小仙很礼貌的道了歉,颠着小腿站到案桌的另一头,咬完水蜜桃擦干净嘴,坐回堂姐身边,一模一样的托着腮,抬头看下一副画卷,听的一脸认真。
润玉就在那里看完了全程。
太巳府择婿。果然整个东胜神州都很欢喜,不仅东胜神州欢喜,连那些落选人家的小仙侍们也都很欢喜。
彦佑从东胜神州仙侍那里接过赠礼时放光的双眼和要咧到耳后的唇角,无一不证明,他也很欢喜。
离开东胜神州之前,润玉对彦佑做了一番告诫,然后他独自入了尘世间。
凡尘俗世百态,杂味交混。芸芸众生能掩盖所有的气息,润玉将自己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润玉如今已超脱了尘世的名利,又该向何处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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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三月,陌上花开,姹紫嫣红的一片。
普慧尊者和真如元君立在云端看下方世界。
一座年久失修的禅寺,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老和尚带着小和尚修完早课,老和尚敲着木鱼瞌睡冲的头如捣蒜,小和尚从后院打好两桶水,去给山下一户卧病在床的老施主送水。
普惠尊者道:“我从没问过你,当年,你怎么就看上了太巳,我和你父亲一直觉得他和你根本不是一路人”。
“因为真心”。那时节也是这样繁华的春景,他却按捺住热闹的性子舍了那些仙友邀约,冒着皑皑大雪爬上了昆仑之巅。昆仑虚修道清苦枯乏,他终是坚持了半年,回来时瘦脱形如花果山的猢狲好生可怜。
‘仙上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上仙你心性未稳’。
‘那我就去昆仑虚修半年道法定稳心性再来好了’。
她以为这逍遥惯了的闲散神仙是随口一说,谁知他真的去了。
普惠尊者问:“如今,也不后悔?”。
“不后悔,特别是有了邝露之后”。真如元君看着那小和尚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扁担下坠两个大桶,桶底几乎都要碰地,他也不过是比这挑起的水桶高了一个头颈,拉绳在手中绕上一圈,走的非常吃力。
还有七世,七百年,仙界中的一年三百五十日。她从不担心他会就此在人世沉沦,他说过‘万千热闹也不及你对我说一句话’。他舍了他那副最自傲的皮囊化成怯弱老者在外面胡作非为的时候,她一直知道,他的心,从未变过。
真如元君对母亲笑了笑:“昨晚我问邝露是喝茶还是喝琼浆,她问我茶好还是琼浆好,我告诉她,琼浆是天上地下最甘美的佳饮,无人不喜,茶则不然,初尝微涩,而后余味生香”。
普惠尊者道:“邝露这点随太巳,爱喝琼浆”。
真如元君摇摇头:“她沏了一壶上好的茶予我喝,她自己也喝了一杯”。
普惠尊者皱了皱眉:“竟是如此”。
真如元君道:“人总是比习性容易忘却,我只怕她这习性如须弥山中的仙鹤,初生第一眼见的人永生不忘,一生相伴”。
普惠尊者叹道:“我真是很喜欢白真那孩子,他们在我眼前站过一回,真一对璧人,叫人看了即安心又舒坦”。
“邝露她---”知女莫若母,真如元君略略叹了口气:“我起先以为邝露饮忘川水是为了斩断她和天帝之前的牵绊”。
“难道不是?”。
“前尘尽忘,那么天帝和北荒之帝,又有什么不同,不过都是太巳府那六鹿车上的一幅丹青”。
“不破不立”普惠尊者看着女儿,大叹:“没想到这孩子存的竟是这样的心思”。
“孰破孰立,尚是未知数”真如元君示意母亲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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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走过一条繁华的街渠,他路过贴了红喜字的富贵人家,红衣新郎骑上骏马去迎他的新娘,他路过高墙倾颓的败落人家,里面哭声悲凄唢呐吹奏着丧歌悲曲,他路过悬了弓箭在门上的茅草人家,隐约听见新生婴孩响亮的啼哭和嘈杂的恭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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