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妖又如何,我便不是你的玉娘的了吗?就因为我是妖就要否定我们夫妻二人所有的情感,夫君!你太狠心了!你对玉娘何其不公……”玉娘满脸泪痕,痛彻心扉的质问道
“我是人,你是妖!人与妖,怎么能在一起呢!你隐瞒自己的出身与我成亲,让我如何自处?”
“阮郎……你不爱玉娘了吗?”
看着玉娘绝望的眼睛,阮郎心中一痛,面上似有动容。却又闭上眼,狠狠心道
“我爱的是我的妻子玉娘,却不是你这玉妖!从发现你是妖的那一刻,玉娘就已经死了……”
“夫君!”玉娘凄厉的喊道
“只因为我是妖,就不愿意承认我……你可知,这又岂是玉娘若能选择的,如何可以,我何尝不愿做人?!”
阮郎紧闭双眼,不去看玉娘痛苦的神情,两行清泪却流了下来。
“可你毕竟不是人!”想起那双渐渐玉化的手
“玉娘,你我夫妻一场,我不追究你欺骗我的事,你走吧……求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只是区区一个凡人书生,当不得妖仙大人的抬爱,我不止有妻子,我还有父母兄妹,你就放过我吧……”
“呜……”玉娘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
“玉娘!”阿白早已听的泪流满面,惊慌的扶紧了怀中的玉娘
听的耳边女子惊慌的叫喊,阮郎的双眼依然紧闭
阿白不断为玉娘输送妖力,蹙眉扶起玉娘无力的身体,带她一步一步离开这里……
“阮郎……”当走到双眼紧闭的男子面前时,玉娘开口“你我夫妻多年,你知我,玉娘从未做过害人之事……”
“你不必多说,就当我负了你,配不了你玉娘的深情厚谊……”
“难道生为妖,就是我的罪孽吗!”玉娘声嘶力竭的问道,似是用尽了最后了一口心力
阮郎闭目不答
待阿白扶着形容枯槁,宛若垂死的女子渐渐走远
“不!生为人是我的罪孽……”
阮郎喃喃道,睁开眼,里面一片凄红的绝望
阿白身形一滞,微微搂紧怀中的玉娘,足下脚步未停。
“妖妖,送我回玉玑山……”玉娘攥着阿白的衣袖勉力哀求道,眸中的凄凉和悲决刺痛了阿白的眼睛。
阮府
“白姑娘,你不该来的……”凉亭中,阮郎叹息道,落了一身的月色。
鬼使神差的,阿白不知怎么就走到这里,只是想起了玉娘的目光,那么柔润哀婉,像极了她多年前见过的一只百灵……
“阮公子……”阿白张了张口,却不知要说什么
问他明明对玉娘有情却为何这样吗?阿白,你当真不清楚吗?他只是一介凡人,一名大唐的百姓,一个深受儒道教化多年的书生……他自是有读书人原则和坚持,安能不顾伦理世俗只图一时的恩情快意,这样又将自身置于何地!可是不怪他吗?那又将玉娘置于何地?
阿白作为旁观者,看的最为通透,她并非是耽于玉娘之恩和姐妹之情,就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可就是看的透,才最让人无力。横在阮玉二人之间的,远非爱恨,而是人与妖,是整个世俗……
“为何……?”明知道没有意义,阿白还是问了
“玉娘是妖,我不该如此吗……”书生独立廊下,清秀文弱却风骨天成。
“你怕妖……?”
“我怕……妖,不止我怕,整个大唐的子民都怕!”
“玉娘心地善良,从不曾加害与你……”
“那她就不是妖了吗……”阮郎喃喃自语道
“玉娘何负于你?妖族又做错了什么?竟出如此诛心之语?!”阿白沉痛道
阮郎闭了下眼,身子却依然端正傲立,沉默了良久
“你们妖,都这么傻吗……?这么笨,还是不要出来了吧,我虽区区书生,却也听闻,大唐近日颇有些不平静,白姑娘还是早日回山躲起来吧……”书生冷冷道
“乾坤阁抓的那些,都是害人之妖……”
“害人之妖……?”阮郎嗤笑道
“妖,哪有不害人的?”
阿白身子一颤,立时如遭雷霆,眼前迷雾顿开,真的都是害人之妖吗?对于凡人而言,但凡是妖,又哪有不害人的?玉娘的身份若是被旁人发现,他们会相信玉娘不曾害人吗?或者,即使心里明白却也惧于妖的力量而……
突然而至的念头,扼住了阿白的心神,竟是久久不能平静。
阮郎嘴角噙着一丝凉笑,既是讽刺又是可怜
“阮公子既看的如此透彻,又何必……”
“那我要怎样?负尽父母兄妹,师友亲邻,辜负大唐对我多年栽培,对深受妖孽荼害的大唐子民视而不见,去与一个妖长相厮守吗?!”
“我有何面目读圣贤之书?又有何面目做大唐子民……”
这一字一句,深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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