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我等回去了解了前情,深思熟虑之下,觉得之前问罪之事实属莽撞,百年前妖族有功于仙族,本应受上仙之位,奈何白帝不满,横生波折。以一己之私毁了仙族道义,如今妖帝归来,倾了昆仑以报前仇,纯属私怨,无可厚非……”
妖帝被诛于昆仑,众仙说是冷眼旁观都是好的,其中推波助澜幸灾乐祸者何曾少之,毕竟白帝权势再大,法力再高,也无法凭一人之力瞒过整个仙族,做下这许多。昔日白帝势大时,他们不管不问,今日昆仑式微,落井下石又何尝不是因果循环
白帝与妖族却是私怨,之前插手亦是毫无道理,只是仙界一向高高在上,岂能让小小妖族拂了面子。可一旦牵扯自身,又以道义说事,妖族气势正盛,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至于昆仑,大势已去,何以为继?!
俯视众生的神明将一切看进眼底,心中无波无澜。无所谓欢喜,无所谓怅然,只是……习惯了。
千万年来有很多次这样的抉择,结局,他已然习惯。没有什么痛其不争,众仙为了仙族的利益妥协,谁又能说什么。而被妥协的那些人或者仙,已然不能再说什么了。
天道之下,弱肉强食,本是事实。
云雾浩渺,看不清高居神座之人疏冷的神情。
万年前,天地浩劫,他舍身成仁度化苍生,终成天帝。
后来,魔族肆虐荼害生灵,众仙告诉他,身为神仙,不能擅自插手人间。所幸,有一人族少年,仗剑人间,不平则鸣!一路披荆斩棘而来,血染霜刃,气冲云霄,以大毅力大功德大气运,斩妖除魔,荡涤人间。坎坷的路,他始终走的缓慢而坚定,走到华发苍苍,已不再是少年,可那霜刀依然雪亮,眼眸依然锐利!
魔族即定,三界大兴。九重天初见,那已不再是少年的少年,霜刀出鞘,一刀斩碎那堆金砌玉的天帝宝座,斩尽了众仙脸上高高在上的施舍!纵然那刀的主人不记得了,天帝也永远忘不了,那惊世的刀光是如何的一往无前,劈开了所有歌舞升平自欺欺人的假象!
“尊我为神……?!”明明已经是强横无匹的男人,锐利依然似是少年,两鬓霜染,一身黑衣不知凝固了多少罪恶的鲜血,他嗤笑道,藐视整个世间。看到这样强大了力量,众仙再挂不住脸上的高傲,只有气愤和恐慌。那又如何!那人不屑一顾,与同样饶有兴致看着他的天帝四目相对,眼中酝酿着黑色的风暴
“可笑!这世间居然还有神吗?!有的不都是平时受尽人间香火,众生敬仰,在魔族祸乱苍生的时候,却贪生怕死冷眼旁观的木偶神祇吗?!”那样的孤傲尖利,振聋发聩,响彻云霄!
神视众生如蝼蚁,他又何尝不视贪生怕死的神,为猪猡!
再后来,几经周折,那人终是入主昆仑。渐渐的,戾气尽消。彼时贵为五方仙帝,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去拔刀。于是融刀为镜,锋芒尽敛,少年意气荡然无存,他终于成长为与他外表相称的中年男人,亦如众仙期望一般,高高在上的神明。
故人已远,徒叹凄凉
“如今妖帝与白帝私怨已了,神仙有移山填海之能,大可再造一个昆仑,只是仙族曾许诺妖帝上仙之位,万不可枉顾道义,毁诺于人……”
又是这样……
不受控制的,扼杀掉。无法扼杀的,那便将他同化,然后再一起去扼杀别的异端
天帝的容颜疏淡清冷,眼中无波无澜,看惯了,也就倦了。他是神明,也是神像……
是,再造昆仑不难,随意移来一座山,只要愿意,都可以叫它昆仑。只是昆仑山脉已绝,灵气已断。天下仙山之首,终究灰飞烟灭。昆仑,也不再是昆仑,一如,少年死,白帝生。
人间需要少年。可天界,需要的,是白帝。
斩荒,你会如何选择呢?
千里流云聚散倏忽,红霞染尽苍穹,钉头磷磷,重楼高阁,金碧辉煌的仙宫映在流霞之下,美的让人倾倒……
北荒
群妖俯首以后,阿白的院中吐露出第一颗绿芽,满目荒凉之中,这一点孱弱的绿意,显得尤为强韧且逼人
荒原之上,往常简约的小屋甚至山洞,皆被长安风韵的建筑所取代,都是众妖仿阿白的院子幻化而成的。妖怪们向来喜欢凑热闹,回廊曲折,庭院深深也确实流连忘返。群妖合力构筑,平地起高楼,干的热火朝天,倒是给苍冷死寂的北荒,平添了不少烟火人气。
凉风乍起,吹来这样的对话
“这白姑娘懂得可真多,她那里啊有细瓷碗,清苦茶,描金宫灯,莲纹香炉,还燃着什么荼芜香,轻纱幔帐,红烛暖……哎呦!谁打我!”
“你是不是找死!连妖后的闺房都敢进?!”
“……!……”
大殿之上,斩荒负于身后的手微微一僵。
其实阿白虽然是个讲究的姑娘,却只在乎诗和剑,至于精致到近乎奢靡的装饰,自是有赖于斩荒不懈的熏陶。
不管怎么说,近日的北荒,甚是热闹。
妖族避世多年,人间灵力稀薄,远远不若北荒圣地。是以众妖并非不愿,而是不屑染指人间。只有没资格踏足北荒的弱小妖族,才会无奈进入凡间,这也是大唐的妖实在好捉的原因,稍有跟脚实力的妖在北荒自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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