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坐回原位后发问,“晒手心有何好处?”
白素贞答:“两掌上分布着许多穴位,晒一晒搓一搓,能清心安神,夜晚好眠……”
这次白素贞话还没说完,大家已纷纷开始搓手。一时之间,济安堂中捶打声、搓手声、笑声、谈话声不绝于耳。
这群女子们,不管是出嫁的还是未出嫁的,都难得这样的机会坐在一起,不为闲聊不为抱怨,而是正经的学一两样有用的技巧。大家正热闹着,谁也没注意济安堂的正主——许宣许大夫悄悄从楼上走了下来。他站在五尺开外,绷着一张脸,看上去是想上前凑凑热闹又有些抹不开面子。过片刻他清咳两声,却被一阵笑声给盖过去了。最后许宣自讨个没趣,跑进厨房里找到还未及装盘的几块点心,狼吞虎咽般的打扫干净,又溜回卧房里去了。
其间王皓月上门来——她本是来探望许宣病情的。结果进门后一见这样的场面,直接将许宣抛至九霄云外了。她跟小青挤着在一张圆凳上坐下,仰着小脸儿听得入迷。
白素贞道:“只想一想为什么晒被子,就能有这许多的好处!”
“白娘娘……”一个穿粗布蓝褂儿的中年女子站起身,刚开口脸就涨的通红。
“大姐,这里都不是外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白素贞面含鼓励。
这位大姐抬手抿了抿头发,说道:“昨儿我见街上有卖桃子的,别处都要七文钱,只他要两文,我看那桃子又青又白,摸着硬邦邦,贩桃子的说放上两日就能软和甜口儿……”
她说话慢吞吞,有急性子的耐不住打断她问道:“那你到底买没买呀?”
“我……我想说买两个尝尝,他见我要的少不肯卖给我……”
她话音方落,堂中人齐声答道:“不买就对了!”
白素贞笑着道:“大姐想是外乡人,这时节桃子刚收,卖的贵价才正常,若是价钱这样贱,想是不会好吃。他不卖给你是怕你尝过后知道不好,他的桃子就卖不出去了!”
“正是正是!”有人替白素贞进一步说明,“想他那桃子是长不成的落果儿,放不熟的,你不买就对了!”
还有人总结,“今日你又知道了凡事要想想为什么,以后可别占这些小便宜了。”
这一阵讨论倒是超出了白素贞的预想,她原想着教授一些道家养生的诀窍儿,好能让女子们强身健体,不想由这位大姐开头,话题渐渐偏了方向。
“既说到这儿,我也有事儿跟大家说说……”一位包着头巾的大嫂站起身,她将袖子撸到手肘上,跟着把手腕儿伸到众人眼前。大家凑上去看,见她那手上戴了一个青绿色的玉镯。这位大嫂是街市上卖荸荠的,因此好多人认识她,纷纷问她何时得了这镯子。
大嫂说这镯子是她昨日买来,但这件事却说来话长。
她说自从嫁人后,就跟着丈夫靠卖荸荠为生。她身子强健不怕吃苦,想着光卖荸荠卖不出几个钱,索性边卖边削,这削好的荸荠能比带皮的卖出贵三成的价钱。
“哎!”那大嫂叹气,“我是命苦,自从嫁了人,整日的削荸荠削荸荠,十个指头没一个不破口子的……”
人群中有人跟着叹气,“让你说镯子,谁让你说荸荠!”
幸亏那大嫂不是个小心眼的,她摆摆手道:“就要说到了。”
这位大嫂生养了一儿一女,儿子尚年幼,女儿已及笄。她既能干又爱要强,眼瞅着自己丈夫只能是土里刨食儿了,因此想着要给女儿攒一副嫁妆出来。
正巧昨日她在集市上削荸荠,有个穿着破破烂烂的男子过来绕着她的摊子来回转,末了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蹲,直蹲到天擦黑,大嫂要收摊,他才上来搭话。
“他说他是北边儿逃难来的,孤身一人,家中唯有一个老母,眷恋故土不肯跟来。临行前将带了一辈子的玉镯拔下来,说给他做盘缠。这兄弟一路讨饭来到苏州,连着数日寻不到营生,饶是舍不得,也挨不住肚子饿,只能将老母亲的玉镯变卖了换口饭吃。”
“他卖多少钱?”有人问。
“姐妹们给掌掌眼?”那大嫂说着把玉镯从手上退下来,举到众人面前。
白素贞细看下只觉得那“玉镯”成色青中透灰,光头是死的,水头更是半分也无。她猜测大约值个一吊半吊铜钱,但又想这位大嫂有此一问,怕是花了大价钱,因此犹豫着不好开口。
众人将玉镯传递着看,已有经验老道的婆子连连叹气,“这哪是玉镯,就是块青绿色的石头,费心琢磨成镯子!带着玩玩也行,你到底花了多少钱?不多过一吊吧?”
那大嫂听后脸瞬间黄了,她道:“婶子,你会不会看错?那兄弟说这镯子本能卖上二两银子,但他看我和他一样是个苦命人,因此与我投缘,只问我要五吊钱……我也不好意思杀价太狠,最后给了他三吊……”她舔舔嘴唇又道:“那三吊钱可是我辛辛苦苦攒下的体己,要给我女儿做嫁妆的……”
“哎哟大妹子,我怎么会看错!”
“是啊,刘婶有些见识的,断不会看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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