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蓉起身接过:“老张,我今天把eva叫到家里来,是想叫你给她讲一讲你年轻时的那件事。”
周亦霏也起身接过茶,然后等着师父师公都落座了才坐下。
师公坐在师父旁边笑着对周亦霏说:“你师父这个人就是想看我丢面子。”
周亦霏不知道师父两口打什么哑谜,也不敢随便接话,略有点尴尬地捧起了茶杯。
师公收起了笑:“别看我现在开了家公司做生意,其实以前我也是做律师的,还是你师父的师兄呢。”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回味过去的韵味:“我一毕业就进了政府,在律政署做事。当时香港还没有回归大陆,仍然是在英女王的统治之下。那个时候的香港是亚洲最大的中转站,赚钱真是容易得很,内地也都有好多人偷渡过来赚钱。所以有好多人对内地人印象都不好,我都是其中的一个。”
“有一次我接手了一单案子,是一宗交通事故。一个刚从内地过来没多久的有钱人,在路上开车的时候撞到了一家四口。这四口人里面父亲没了双腿,母亲双眼失明,双胞胎女儿中的姐姐当场死亡,妹妹重伤入院。”
“我做检控官的,肇事司机的律师找我谈话,说司机愿意支付父亲安装假肢、母亲换角膜、妹妹住院治疗的所有费用,后续费用也可以负担。希望以此做个交易,换取对他轻判。”
“那时候我才二十多岁,都是太年轻,做事有冲劲,又坚持黑白分明不肯接受灰色地带的存在,怎么可能接受用钱换命的做法?再加上那个肇事司机是从内地过来的,车祸之后的酒精测试又超出正常,所以我不肯接受辩护律师地提议,坚持要告那个司机,并且要求重判。”
“最后陪审员裁定罪名成立,法官也判了那个人入狱七年。我还以为是法律战胜了金钱,高兴地请律政署的同事们吃了一顿大餐。但是,后来发生的事使我大受打击。”
“那个肇事司机是内地改革开放第一批富起来的人,身价不菲。当时受伤的三个人是住在私立医院的,治疗费用都是由司机来支付的。但是他入了狱,就不肯再继续支付了。医院收不到钱,也不肯给那三个人继续治疗了。”
“那个双胞胎里面的妹妹被拒绝治疗之后,很快就病危了。做母亲的情急之下跪下求医生,但是仍然被拒绝了。她就同医院说,要把自己的一个肾脏捐赠出去,换到一笔钱给女儿继续治疗。”
“她已经是盲了双眼,又没了一个肾脏,身体很差,没有撑多久就去世了。做父亲的见这么短时间自己就家破人亡,抱着小女儿跳了楼。这个时候,那个肇事司机的辩护律师又来找我,把这一家人的后续告诉了我。同我说,这三条人命都是我害的。”
“肇事司机刚刚从内地过来,内地那边是靠右行驶,而香港这边是靠左行驶,司机真的是因为不熟悉香港的交通规则才会酿成那次车祸。所谓的酒精测试结果超出正常这件事也不是真的,而是那次酒精测试仪器坏了,所有人测出的数据都超出正常值。本来他愿意支付一切费用,受害人一家有三个人可以好好地活下来,现在什么都不可能了。”
“经过这一次事件,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做律师,所以就放弃了这一行,转做生意了。”
周亦霏一直很认真地听,师公把整件案子讲得峰回路转跌宕起伏,她也听得目眩神迷。见师公住嘴,她开口就问道:“师公,不知那位辩护律师是谁?”
师公哈哈大笑起来,他一指老婆:“不就是你师父喽……我同你师父就是那次案件结缘,最后成了夫妻的。”
陈锦蓉微笑着点点头:“Eva,我叫你师公告诉你这件事,是想让你知道,有时候法律的公正得到了保障,人的生命就得不到保障了。一般的交通事故不等同于谋杀案件,它有很大的随机性。只要一个人不是心存杀意故意害人,都应该给一次赎罪的机会。”
周亦霏若有所思地问道:“师父,你是说,这次车祸受伤的人……”
陈锦蓉叹了口气:“其实还有宋大状。这一次宋大状的行为,严格来说,是有点触及法律的底线。”她认真地看着周亦霏,“但是,宋大状虽然会踩灰色地带,却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羽毛,他接这种案子会尽力为当事人辩护,但是他同时都会让那几个人支付足够的金钱给受害人作补偿。这样一来,所有受伤的人都可以得到及时的治疗,免除后患。”
“就算宋大状不接这件案子,还有其他大状会接。万一给一个没底线的大状做辩护,一心维护富家子的利益,不肯赔偿,说不定情况会更糟的。”师公在一边补充道。
“我知道了。”周亦霏低下了头,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原来师父只是为了叫自己理解宋大状的做法?
☆、022
周亦霏正在心里疯狂吐槽的时候,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
看到是江子山来电,她便向师父示意一下,接起了电话:“喂,江师兄,找我什么事?”
“Eva,你还记不记得,上个月有一天你带你侄女去医院,当时我跟我的一位同事也在医院;我告诉给我们当天抓捕疑犯的时候,有一位无辜市民不幸卷入;当时有两个护士从抢救室出来,说那位女仔身上带着一张器官捐赠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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