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知道……若是知道……
润玉颓唐地放下了手中的笔,脑子里一片混沌。上天竟是不肯给他最后一个机会吗?
忽得,润玉感到一阵清澈温暖的力量充斥于殿内,他心念一动,往窗外看去,远处丝丝缕缕的蓝光投向在临渊台附近……
斗姆元君的话蓦地在他脑海中闪现:“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润玉心头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旋即狂喜,他几乎是瞬间移到了临渊台附近。
望着那惦念了近千年的面容再次出现,纵他向来不动如山,此刻也难以抑制心头涌上的万般心绪。
“邝露……”
*
“我心悦邝露师妹已久。”
“ 若师妹愿意,我愿护师妹日日开怀,永世安稳。”
那日听完润玉师兄的告白后,邝露除了羞涩,更多的也有心动。望着对方清隽的眉眼和温柔的笑意,那眼中饱含期待甚至还有些小心翼翼。
毕竟,是那么优秀的一个男子,邝露忍不住脱口而出答应他了。
“……容师兄再让我考虑一段时日。”
但因心中实在有些恍惚。这几日,她在梦中总能想起一些似是而非的记忆,每每醒来总是很压抑心痛。
而想来,从与润玉相识开始,邝露就有种熟悉感,她似乎天性就是对他从不设防备,骨子里就是信赖他的。
但只要一将他与情爱之事联系起来 ,邝露总忍不住心痛。
这种心痛,与每次梦中醒来的心痛感十分相似。
“无妨,露儿不必有压力。我可以等。”
之后几日的相处,因为润玉的通透自然,邝露除了一开始稍稍有些不自在,倒也没什么别扭。
在真正告别了润玉,踏上了一个人的路途后,邝露到是真有些怀念起润玉师兄来了。
“我当时那样没有决断,润玉师兄不会生气了吧?”
怀着莫名有些纠结担心的心情,邝露终于到了纯戴宗。
纯为本心,戴天塉地。
将信物送与南宗主后,邝露顺口问了一句:“不知贵宗弟子润玉下山办事,要多久才能归来?”
“润玉?”南宗主似有些奇怪,“我们师门没有……”
迎着邝露有些惊讶的目光,南宗主似是想起了什么立即改口:“啊!他啊!这个……他的事情比较麻烦,归期不定。”
南宗主语焉不详,甚至莫名有些敬畏的样子,让邝露更加疑问 。但她体贴地并没有追问下去,又随意聊了两句,就告辞前去休息了。
其实邝露此时毫无睡意,她并没有回南宗主命人安排的厢房,而是往西海的方向走去。
看着眼前浩渺广阔的深沉静海,邝露原本有些不安躁动的心逐渐平息。
总归会再见面的,到那时,再当面问他吧。
邝露低头一笑,此时时间已晚,她并没有带着面纱。轻柔的月光给她的姣好的容貌又蒙上了一层圣洁。
“……邝露?!”
有些惊讶地抬眸望去,邝露看到了不远处年轻英俊的少年。
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但身上却有一种杀伐与天真融合的独特气质。五官精致的近乎可以用漂亮来形容,但却并不显得阴柔,而是充满了勃勃朝气。
最重要的是,这人又是一个她并不认识但却莫名拥有熟悉感的人。
此时,少年已经满脸惊喜得跑了过来:“邝露姐姐!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当年临渊台下,你已经……”
后来他说了什么,邝露已经记不清了。“临渊台”三个字直接打开了记忆的阀门,如潮水滚滚涌来的情感与回忆直接让邝露承受不住,晕倒在地。
*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日后了。邝露依旧有些头脑昏沉,缓缓睁开双眼,活泼天真已然消失不见,眼中只剩下清明沉静。
下床的声音惊扰了外间有些迷糊的小师妹,她跑进内室一看,终日愁容终于有一瞬间欣喜:“邝师姐总算醒了!”
邝露蹙眉,发现了她神情有些不对:“我昏迷了这几日,可出了什么事?”
“出了好些大事!邝师姐……”
邝露听着她叽叽喳喳地叙述,心中总结了一下她的话。原来是西边有个城镇不知怎么起了一种疫病,官府却因为贪墨公款,并没有及时派人抑制病情。久而久之,如今竟是变成了一种瘟疫连纯戴宗脚下的云观都有些被波及。
“据说这其中还有一些妖物推波助澜,因此现在连宗主都有些束手无策。不止我们师门在外的有些师兄妹感染上了,听说那新来的谢姓官员都……”
“谢?”邝露想起那日与谢烨之告别的场景,心中有种不安的预感,“师妹你可知道,那新来的官员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谢什么野?”
“可是谢烨之?”
“啊对!就是这个名字!不过邝师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邝露不想让人担心,出言安抚了几句有些惊慌的小师妹,将她送出门后,邝露呆呆地坐在了梳妆镜前。
她回想起了很多事,天界中不着调的月下仙人,自己的父亲太巳仙人,总是来串门的彦佑君……人间鸣荆门里对她很友善的师兄妹,和蔼的师长们,旅途遇见对的各位有趣的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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