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啊,比赛好麻烦,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努力的啊。
真是的。
村上优没有注意到的是,即使她出声质疑,心里却已经不自觉的采纳了榊太郎的指导。
不过,说起来礼人似乎也对钢琴有点研究?不然当时也不会知道这么多钢琴曲吧?
村上优看向藤井礼人,正好对上对方戏谑的眼神。
“干嘛?”村上优没好气地问。
“是你先看过来的吧我说,”藤井礼人挑眉,“我来指~导~怎么样?”
不…总觉得被指导会发生什么惨烈的事。
没等村上优义正严辞地拒绝,藤井礼人就搬了凳子坐在了她旁边,自顾自开启了指导模式。
“决定用哪一首参赛?”
村上优回答:“《少女的祈祷》。”
闻言,藤井礼人挑眉,这么久以来村上优偶尔在酒吧练习他也有听过,她的水平来弹这种曲目可是有点尴尬。
技巧满分,情感零分。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村上优会直接破罐子破摔选择这首。
想了想,藤井礼人说:“弹奏时可以尽力去回想过去经历的那些事,让自己的感情融入到曲子之中,然后尽力去感染别人。”
看到村上优只是抱胸坐在那里,完全没有试一试的意思,藤井礼人扯嘴角笑着问:“你没有经历?”
虽然是笑着,但他的表情看起来一点也没有玩笑的意思。反而更多都是威胁的感觉:你敢没有经历?!
…她有。
她怎么敢没有。
村上优努力去回想曾经的那些快乐过的日子,那些关于一个天真的少女的纯洁的情感。
她惊愕地发现,似乎从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没有再开心地笑过了。
不是有些开心而扬起嘴角,而是那种从心底里感到开心,笑的连肚子都疼了的捧腹大笑,那是她久违了的感觉。
一个人的时候会开心,可只有和别人在一起时,才会大笑。
这种轻快的、昂扬起来的情绪,村上优从出生到现在为止,只在一只手数得清的人身上体会到过。
包括藤井礼人。
聪明。理智。外在温和。进退有度。
这些特质,不仅是她接收到很多人好意的重要原因,也是她至今没有一个亲密朋友的罪魁祸首。
开朗的人总是比沉默的人更容易成为一个团体的核心。
她不要体贴不要温柔,只希望以朋友身份待在她身边的人能展示给她思虑周密、进退有度之外的世界。
她看向坐在旁边的藤井礼人。
对方将她的眼神误读为紧张,仍旧闲闲道:“莫不是紧张了?莫怂啊,又没有别人。”
是啊,这个地方只有礼人。
她把视线转回眼前的琴键,恍惚之间似乎听到琴键被按下回响的音符。
真奇怪啊。明明是要去回想经历过的开心和幸福,可她从前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思考的那些难过,突然就掀开蒙着的幕帘狰狞着面孔扑到她的面前。
小时在两个国度受到的欺辱、从饮着黄河水长大的华夏血脉变成岛国人民的心理压力、无人理解无人可交流的孤单、被别人靠近又被抛弃的痛苦,一下子都从她的脑海里涌了上来。
她已经好久没有回想过那些,最初是因为痛苦,之后是习惯,到了现在已经成了自然。似乎不去回想是理所应当的事。
可现在,面对那些曾经折磨过她那么久的、她以为会让她痛苦不堪的一桩桩一件件,却惊讶地发现,她已经再也不会被这些经历困扰。
不知不觉她已经成长到能够淡然面对这些痛苦的程度,可她却仍旧把那些回忆当作不可逾越大山,从不肯去主动触碰。
真是太懦弱了。为什么她从前就没有发现呢。
村上优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经按下了最后一个音符。
很奇怪的感觉。
仿佛释放了什么一样。可她又明明什么都没经历。
村上优去看藤井礼人,发现对方居然在发愣。
“怎么,被好听哭啦?”村上优调笑。
藤井礼人回神,神情诡异地沉痛道:“不,这是我听过最奇怪的《少女的祈祷》。实不相瞒,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村上优笑,“礼人,我没有难过啊。从没有这么开心过。”
说着,她莫名笑出声来,越笑越停不下来,两个眼眶都开始酸胀。
她刚准备说些什么,余光就发现门口拉长的几个身影。
有人?!
村上优沉了脸色,愿意把心思剖白给礼人听不代表乐意告示所有人。她厉声朝门口喝道:“谁在门口?”
门口传来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接着就是一串串磨蹭的脚步声。
率先从拐角探出头的是向日岳人。
他不好意思地朝幸村葵笑了笑,手上却不留余力的戳着自家搭档的手臂,无声督促忍足侑士赶快说点什么解围。
“很华丽的表演。”站在向日岳人和忍足侑士身后的迹部景吾站出来评价。他似乎还有些沉浸在村上优的演奏中,手指点着泪痣,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平心而论,村上优这一曲里表现出的感情和少女岂止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可另一种满溢的感情却半点不容忽视,仿佛从废墟底开出的花,轻快的口吻叙述出的难过岂止是令人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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