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上一周家人招待三笠而亲力下厨准备晚餐,另外三位与他一样,偶尔回家住时,可以下个厨不饿死自己,但还是属於习惯性的外食党。
冰箱、厨房会成为摆设并不奇怪。
「帮我煎个蛋,你晚上帮我泡杯咖啡,喝完后到现在还睡不著。」留下这句话后,爸爸拖著步伐到餐厅,做到椅子上。
爸爸眼镜挂在头上,双眼无神,眼窝黑青。男生就是有这种不方便,妈妈可以靠化妆遮盖睡眼惺忪,不过爸爸不管何时都是一脸工作操劳过度的倦容。有时候艾伦都怀疑,爸爸和妈妈到底有没有所谓的「夫妻时光」。
「家里没有油、没有酱油……有盐巴。」
「算了,艾伦你过来坐。」
爸爸的要求让艾伦生出一丝迟疑,「好吧。」
不用爸爸说,艾伦已经知道对方要说什麼,目前他认为最好的方法是从实招来,虽然爸爸为人随和,但真惹他生气事情即将一发不可收拾。「没错,我去拜访哥哥他们了。」
「昨天下午?」艾伦点头。爸爸按摩了几下眼睛,「你很支持他们在一起,我知道。」
「爸爸你为甚麼不支持?」
「也不算反对,就是有点失望。」爸爸的态度竟是孩子气的耸肩,就像在对哥哥表达不满:反正他也不会听,我也干涉不了,我能怎麼办?
艾伦不禁好笑,「三笠和哥哥性格其实很相配。」
「是气质相近,这样的人不一定相配。」
学心理系的人总是让艾伦觉得很奇妙,人性千奇百种,没有任何定律可言,心理学家则是试图从这堆琐碎凌乱的线段上找出源头,探讨一个人的本质,听起来非常玄奥而且毫无意义。
究竟是真的恋爱还是单纯对治疗自己的医师产生依赖?这种连患者本身都揣测不出的答案,对於艾伦来说非常难以捉摸,他喜欢实际性可以想像出来可以看得到的存在物。偏偏他们家出了三位心理医师,爸妈是医坛巨擘,哥哥则是新星。
因此当爸爸表示要说故事给他听时,艾伦想要拒绝,却只能苦著脸,等带对方提出许多犀利且太过真实的人性大道理。
不过话题开启后,艾伦越听越入神,几乎忘了胃痛和失眠的疲倦。
故事是有关三笠在医院最真实的生活,当中还有一些爸爸的猜测,不过这些猜测的正确性该是八九不离十。
三笠阿克曼住在五楼的单人病房,心性安静且极度讨厌吵杂,为了避免她因为周遭的病患的喧闹而出现自残或者攻击行为,三笠唯一获准户外活动的时间是在午餐时间后的两个小时。不过在爸爸看来,过去订下这个规定的医师有些杞人忧天。
三笠看起来与一般正常人无异,待在病房的期间喜欢阅读,可以说一口流利的拉丁语,相较之下她的母国语言和国际通用语不大好。
「……她是个非常冷静的病患,我则是接手治疗她的心理疾病的最后一位医师,在此之前已经有许多同事放弃。」
三笠阿克曼的妄想症不是普通严重,负责她的医师会因为情绪受到影响而放弃这个病患,艾伦不知道爸爸是基於什麼因素接手了这份工作,或许是某种挑战。家中这三位心理医师都说过,大部分心理疾病患者并不是经过治疗后就可以药到病除,他们只是经过了适当的引导,开始接受大众眼中的法则,承认自己过去行为为异端。
在大多数人眼中,三笠的情况只会让人扼腕,选择让她在医院度过一生是最简单的方法,因为所有治疗师都无法控制的被三笠牵著鼻子走。她较好的情况在於有病识感,时而会游走在内心与现实的两个世界,但大多时候,她显然对於社会法则嗤之以鼻。知道自己与常人与众不同却拒绝妥协。
爸爸没有正面解释自己对於这项重任的真正想法。不过他说到了另一件重点:或许是因为三笠的病情偶然成为教授的教导课纲,恰好爸爸又是这位病患的专属医师,因此哥哥也开始关注起这位状况糟糕的病患。
「这样一个说法并不完全正确。你也了解你哥哥,他认真对待每个他所负责的病患,但不会越界插手其他医师包括我的病患,包括疗程和病情。不过那一回他竟然向我要了三笠的资料。」
「我起初也没多想,便随手借给他。」爸爸手中握有丰富的资讯,当中有关於三笠动听而引人入胜的幻觉故事洋洋洒洒打印成册,故事是由第一任医师到爸爸之前的最后一位医生累积而成。
「说真的,你很难去怀疑这样一个少女究竟是遇见超自然现象还是优秀的小说家。她创造出一个庞大却又简单的世界观,她的生命中是训练和生存,她可以轻而易举用搏击术扳倒压制她的壮汉,我们必须对她施打镇静剂和电痉挛疗法或是以强破她穿著束缚衣才能成功对付她。当然,平常时候她非常配合,我们完全多数情况不使用这些极端方法,不过那一回她的格斗表演显然吓到照顾她的护士。除此之外,她知道许多野地求生方式,熟知古代炮弹的保养或是操作方式……」
越说就越是让人惊疑不定,人们常说笨蛋和天才只有一线之隔,艾伦的见识则是让他有了相似的想法:疯子与天才其实某方面来是亲戚。
他想像一个五、六岁就进入精神病院的孩子,手中阅读的书籍事前都需要经过医护人员审核才能放到她眼前,但在爸爸的资料中,三笠侃侃而谈他们遭遇过的战斗经验,对於她所谓的那个世界的敌人——巨人提出任何证述,以及无师自通的拉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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