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看着冯子芝冷漠傲然的脸孔,似乎终于明白这个嫡子弟弟不是他想象中走运的废物,伪装无害的样子道:「弟弟现在如此出色…想必爹和…母亲…知道后…定会欣…慰不已……」欣慰什么?欣慰自己儿子成为了阉人里面最高级那一群的一份子吗?
「冯子渝,不,应该称你为何子渝。」冯子芝眼底下尽是阴霾,当初那个男人──冯遂其实是有机会在抄家前送走他的。当年他不过六岁,身量细小,无论如何总较十四岁的冯子渝来得容易调换。可是,那个男人居然宁愿放弃年幼聪慧的嫡子,也要把快长成人的庶子救出去!
冯子渝。冯子芝默念道。
子表示子谅、骄子、君子;
渝表示信守不渝、忠贞不渝、矢志不渝。
子渝就代表「大雅君子、矢志不渝」的意思。
那个男人从头到尾都只是爱着他的宠妾和那个贱人生下来的孩子!
换着早些年,也许冯子芝仍然会气怒生怨,但历经无数黑暗事情的他,已经不会再因为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动怒。
既然那个男人这么喜欢他的宠妾和他的长子…他就送这野种下去跟他「一家团聚」。姑且当是报答他对自己的生育之恩吧!
冯子芝这样一想,顿时感觉自己自从大仇得报之后,越发的宅心仁厚、与人为善了。
换着从前?他怕是会让人把这野种的手脚全部砍下来,做成人彘。然后,每日不伤身体的酷刑轮流侍候,什么针刑、头发水、吊鸭子凫水等变换着花样的来。
「对了,死之前,把他给本督阉了。」十年前他逃过的命运,现在不过是帮他经过一次而已。
抛下这一句后,冯子芝就云淡风轻地离开了。
掌班跟在他身后侍候着,转头跟手下番子们打了个眼色。
番子们心领神会,不约而同地扯起地上趴伏着的何子渝的胳膊、大腿,其中一个番子抽出刀锋,轮起就是一刀斩了下去。
「啊─────」
何子渝还未了解发生什么事情,只觉身下一阵剧痛传来,结合刚才冯子芝的说话内容,一个不好的预感顿上心头,霎时声音凄厉地喊叫出来。
「呸!歪种!」番子唾了一口浓痰到他脸上。原来刚才那一刀根本没有斩中何子渝的「要害」,只是砍中旁边的大腿内侧而已。
重新瞄准了位置,手起,刀落。
这次何子渝连叫都没有叫出声,直接双眼一翻,晕厥过去了。
「于嬷嬷,我母妃和弟弟他们怎样了?」明珠郡主后背有伤,只能伏在床上,。
「唉…郡主莫要多虑,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养好身子。」于嬷嬷安抚的道。
「你说啊!」明珠郡主见于嬷嬷避而不谈,越发的心焦,急得强行撑起身子。
于嬷嬷连忙按着她,免得她后背的伤口破裂,见明珠郡主锲而不舍的一定要个答案,她也只好实话实说:「因着王爷受奸人唆使,才会起兵叛乱,皇上下令革去王爷生前的王爵,把王妃世子等人贬为庶民,终身圈禁在晋王府内,不得外出……」
明珠郡主不可置信的大喊:「什么!?」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到真正听到这个消息时,她还是感到难以相信。
「现在就连惠妃娘娘也被牵连,皇上下旨把娘娘降为美人,禁足钟粹宫,无旨不得探视。」晋王一系除了明珠郡主外,都已经全军覆没了。
明珠郡主身份特殊,她尽管是「叛贼」之女,但有救驾之功,晋王府又被重重守卫包围,许进不许出,是以被周文帝恩准留在宫中休养。一应所用如往日同样,各种珍贵的物事不要钱似的用在她身上。
「郡主,冯厂督带着皇上的口谕前来赏赐了。另外,从三品冠军将军前来求见。」明珠郡主身边的一等大丫环念夏笑容满面地前来禀报。
「快请。」明珠郡主听后,忙道。
明珠郡主不便行动,只得在内室接见他们,于嬷嬷连忙指挥宫人去布置一块屏风竖在床前。终究是男女有别,而且明珠有伤有身,衣衫不整,竖起屏风,双方隔着屏风对话,能夠遮挡贾敛等人的目光。
于是,贾敛和冯子芝进了内室后,就看一块巨大精致的紫檀木镶金嵌玉六扇金玉满堂双面绣屏风立在中间,旁边只有一个嬷嬷在侍候。
「见过郡主。」
「贾将军、冯厂督免礼。」明珠郡主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
她跟冯子芝说了一些场面话,接受了周文帝赏赐的一些精巧玩意后,就问:「不知将军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语气上不自觉地带上一点亲昵。
「臣今日是前来谢过郡主,并送上金疮药和其他小玩意以供郡主把玩。」贾敛除了疗伤的药之外,在系统里面和周文帝历年的赏赐中翻找,挑了好几件自己用不上、小芝也用不上的物事送礼。
于嬷嬷手提礼单转入屏风内。
沉默了好一会儿,屏风内传出闷闷的声音:「你直到现下,心中还是在将我当作外人?」
礼单之上写有无数珍稀名贵的物事,什么天山雪莲、和田白玉、白釉双龙耳瓶、汝窑粉青釉洗、玫瑰红滚金丝云锦、烟霞银罗花绡纱等价值连城、千金难求的物事在礼单上仿佛不要钱的全写出来。但在明珠郡主的眼中,这份价值连城的礼单却是贾敛疏远态度的证明。而这也正正是贾敛希望的结果,他欲以各种奇珍异宝抵过这次的「救命之恩」,不想与明珠郡主有任何的瓜葛。实际上当初明珠郡主不扑上来,那名内侍也不一定能刺中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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