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敛又慰问了几句后,才道:「那劳烦公公替我禀报一声,我有事想要面见皇上。」
毕云一脸抱歉的样子道:「那可真不巧了!前几天五公主病了,皇上一直忧心忡忡,连奏折也批阅不到多少。幸好有皇上庇佑,五公主昨天已经痊愈。皇上说了,今天他谁都不见,要批改好这几天堆积下来的奏章。」
李敛挑眉,他就知道没有那么顺利的了。
「公公,通融一下吧!我有急事啊!」
「皇上下了命令,老奴真的不敢违抗啊!」换着往常毕云说不定真的会帮忙进去通报一声,但皇上今天这出明罢着就是不想见静涯才发作的,毕云可不敢在皇上的明言警告下再顶风作案。这养心殿首领太监的位置,他还能多干几年!
李敛闭上嘴巴,看了毕云好一会儿。
毕云也不怵,笑意盈盈的回望他。
像毕云这种在宫廷浸淫了大半辈子的老狐狸,只要他不自己故意露出破绽,旁人就是有金睛火眼也捉不到他的马脚。
好一会儿,「好!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这是一件好事!我也不让公公难为,我就在这里等着!皇上什么时候批改完奏章,就劳烦公公再替我通报!」说罢,李敛就好整以暇的站在養心殿门口。
饶是以毕云的城府也吓得脸色一变。
「这怎能行呢!?侯爷身体尚未痊愈,如此一来恐怕会落下病根!再者,侯爷身份贵重,这样…恐惹人闲话啊!」
李敛亳不在意的道:「没事儿!男子汉大丈夫,在战场上暴晒大半天也试过,现在不过是站几个时辰而已,哪里有这么娇弱的!」
毕云再三苦劝,李敛仍然坚持己见,要站在养心殿外等候皇上的召见。
眼此李敛如此固执,毕云也没法子,只得命义子毕大勇退开三尺后,再上前跟李敛低声道:「静涯,你这又何苦呢?」皇上明罢着是不想要见你了。
「听老奴一句劝,今天先离宫吧!过得几天,待皇上心情好了,你再来求,岂不事半功倍?」他苦口婆心的道。
「公公别说了!我不让公公难为,也希望公公别让我为难。」
李敛闭上双目,笔直地站在养心殿门口,一动也不动。
有见及此,毕云只得吩咐毕大勇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去寻黄锦、夏吉、郑怀恩、冯敬等太监来,祈望李敛能够看在众人的面子份上,听从劝告。
而自己就连忙进入养心殿正殿,向皇上禀报这消息。
「皇上,冠军侯在外求见。」
皇上也不管其他,只停下手中笔,冷冷地问:「毕云,你是想去安徽给太.祖皇帝守灵,还是想去河南为朕修陵?」
自秦汉时期开始,丧制规定,不管皇帝的年纪大小,在即位一年后,就得开始营造陵墓。由于皇帝身份尊贵,死后所居的陵寝自然也得与其尊贵的身份相应,如果死后再修建陵寝,恐怕来不及,因此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十分重视此事。
以明朝为例,明太.祖朱元璋的孝陵自洪武九年开始筹建,一直到永乐十一年才最终竣工,动用十万军工,历时三十八年之久。
太上皇的陵寝设于河南省十三朝古都洛阳附近的邙山上,称为东陵。而皇上的陵寝则同设于邙山上,与东陵相邻,称为和陵。
「朕说过,今天谁人都不见,你这是把朕的说话都当成耳边风了吗?你这样的奴才,朕是用不得了!」皇上拿起茶杯一口气把里面的茶水都灌进肚子里。
毕云跪倒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道:「奴才也告诉了冠军侯皇上今天不见人,只是…只是冠军侯说有急事要求见皇上,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走,说…说要等到皇上批改完奏折有空见他的时候。他现在就站在养心殿外,奴才实在是没有法子才来禀报皇上。」
堂堂冠军侯、正一品天策大将军、一国之擎柱有事要面见皇上,皇上却拒而不见。「烈日当空」下,大将军站立在养心殿门口等候皇上接见,不肯离去。倘若此事传了出宫,定然会引起满朝哗然。
「奴才无能,恳请皇上免去奴才养心殿首领太监和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职。奴才前段时间看到工部的奏报,皇上的和陵地宫已经修到了紧要之处,恳请皇上恩准奴才去督修皇上的和陵地宫,为皇上尽这最后一份心吧……」说着,他俯在地上痛哭起来。
「好了!朕知道你的心意了,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小心你儿子笑话你。大夏!还不快把你干爹扶起,他头上还有伤,可不能多动!」皇上方才还是雷霆之怒,此刻言语中却是流露出压抑不住的关切之情,让毕云感动得热泪盈眶。
「皇上,奴才……奴才御前失仪了……」在义子毕大夏的搀扶,毕云勉力地站起来。
皇上见状,心中又是一软,放下手中笔,突然看见了毕云头上白布渗出的鲜血,不由得关切地大喊道:「你的伤口破裂了!来人!快,快传太医!」
「不!不必了皇上。」毕云忙说:「不过是小小伤口,何用得着请太医呢!奴才自己回去上药就行了。再说,养心殿是皇上的地方,有太医进出的消息传了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呢!」
皇上吩咐道:「大夏,快扶你干爹去坐下。」
「皇上!在皇上面前,哪有奴才坐的位置呢!」毕云坚拒。
皇上叹了口气,道:「唉!朕心情不好,把气都撒在了你的身上了。朕看你方才叩头的那个劲儿,怕是寻常伤药都没用了,待会赶紧去太医院找太医给你施医诊治,落下什么病根可就不好了。你才伺候了朕几年?朕还要你再伺候几十年呢!」算是间接地向毕云认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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