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牛金莫闹, 牛金反叫他莫动:「莫动!老子要是失了手, 你落马即使没废, 也不用指望能赶上奔袭高阿朵部这美差!」
贾敛只好乖乖地停下来,露出英雄末路的悲愤之色,认命地屏住呼吸的被夹在牛金有着浓浓狐臭的腋下,随着踏雪乌骓上下颠动。双手掩面,务求让他人完全认不出他。
然而,依他一身经箭射呼韩邪后,广为人知且辨识度极高的「英武」装束,普通百姓还好,想让士兵们看不出还真的有点难度。
「牛伯伯,能把侄儿放到马鞍上吗?这样也太丢脸了。」贾敛试图商量。
牛金横蛮的声音传来:「被老子活擒还有脸讨价还价,如此没皮没脸的敌将,老子倒是平生仅见。」
「你这个新兵蛋子大姑娘上花桥头一回,老子安排你那曲人跟在老子身边。记着战场上刀剑没眼,眼要看四面八方,小心流矢。如果累了,撑不住了,就躲到老子身后。你要是有什么事,老子可赔不回一个半大小子给你师父。记着!万事千万冲动好胜,要听老子的命令。打完仗、杀过贼就是大人了,回头老子给你找个屁股大好生养的婆娘。老子也很开明的,街上见哪个姑娘顺眼,合你胃口,老子给你撑腰,你径自抱回家去。回头聘礼老子也替你出了,你只管抱着婆娘办事生娃。你这小后生不知道!娶婆娘呢!不能光看长相,长相什么都是虚的,看屁股才知道能不能生娃,屁股丰满才能生娃,还是生男娃!要不是老子没闺女,只有四个兔崽子,老子才不把你这好后生让人…………」牛金嘴上不住地絮絮叨叨的,骑着踏雪乌骓很快就从郡守府回到大营前。
一路唠叨,牛金的声音忽然一顿。
贾敛察觉到这点,把掩面的双手向下移移,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
深不可测的双眼,削薄轻抿的唇,整个人显得冷傲孤清却又盛气凌人。然而,配上光滑苍白如纸,缺少人气的白晢脸庞,更添三分诡魅。
却是冯子芝领着几个番子在大营门外恭候多时了。
牛金跟他最是不对头,粗眉一竖,就要骂一句好狗不拦路了。
「牛金!」此时,一把声音插入制止了他。
「出战在即!何以你还在营外逗留,还…对贾军侯如此无礼!还不快把他放下来!」贺齐生性严谨,相比起冯子芝他更看不惯粗手粗脚的牛金。
「嗤!」牛金撇撇嘴,但也没有说上什么,径自松开夹着贾敛的胳膊。
贺齐递了一个称得上是善意的眼神给冯子芝。不为别的,只为冯子芝带来的情报能使他麾下的将士们能减去不必要的伤亡。
「行了!牛老匹夫!还不快跟某去准备!」贺齐冷着一张脸,拎起牛金的衣领便往营内走。
「喂喂喂!贺老匹夫!!老子无论如何都是你上级!官职比你高!」
「待你打胜仗回来再命令我吧!」
「嗷嗷!你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气煞老子!趁还有时间,正好大战三百回合!马上、马下随你挑!」
「别闹。」
两人的打骂声逐渐远去。
「小芝,你来送我吗?」贾敛兴冲冲的凑上去冯子芝身前。
冯子芝示意番子递上一托盘。
「这一……」
「先别说,让我猜猜。」话未说完,就被贾敛止着了话语。
他拿过托盘上的酒壶,往鼻子下嗅嗅,「不及女儿红甜腻,不似杜康酒浓香,又不像是状元红辛辣,别有一番恬淡之感。想来该是竹叶青!对不对?」贾敛闭着眼睛得出这答案。有王翊这个面上不显实际最宠徒弟的师父和牛金这个「开明」的长辈,贾敛八岁就跟着牛继宗光明正大的「偷」酒喝了。
「这是替你饯行的酒。」冯子芝认真的道。
说来也奇,贾敛尝遍宫内宫外各种陈年好酒,唯独对这竹叶青情有独钟。成了小酒鬼的他,第一次弄来的竹叶青也是跟冯子芝在宫里偷偷分喝了的,还害得第一次喝酒的冯子芝在内书堂里上课的时候差点出糗了。
「打仗你比我懂,战场上的事我也帮不到你些什么。」
下一刻,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折迭成三角形的红色护身符。
「这道平安符你且放在身上,从护国寺求来的,挺灵验的。」冯子芝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有像无知妇人般求护身符的一天。
遣退左右,孤身一人,三步一叩首的,从山脚一路叩上山顶的护国寺。就只为了这道小小的护身符和点上一盏长明灯。
明通命,长明灯又名长命灯,乃昼夜长明不熄之灯。昼夜不断,长燃不熄,命数不绝,寿元无量。
「小芝什么时候也信这个的?」贾敛虽然这样一问,但珍而重之的把护身符放入怀内。
冯子芝眼里闪过一丝暖意的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然,他只是信他求来的平安定能护贾敛平安,其他什么因果报应他都不信。若真有报应,那么害死了他虔诚信佛的祖母,害了他心地善良的娘亲,害了他的人,凭什么仍然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贾敛心下感动,道:「师父常说我的命除了父母子女外,什么都好。如今看来,我果然得了老天爷的福报……」
冯子芝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道:「自然是不错。能与我相识,你确实是命好,定是在菩萨面前磕了十辈子的响头,才求得今生能与我…为友。小敛……你的头…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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