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霏说着,又想起了她当初因为不想输掉案子而故意过敏的事情:好像她最狼狈的样子,布国栋早就已经见过了。
不过,那个时候,布国栋对她还是很好很温柔的,丝毫不介意她那满身红包难看至极的样子,温柔的给她涂清凉的药膏。即使她因为心情不好而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布国栋都没有介意。
不像后来,他们两个人除了争吵就是争吵。家变成了两个人争强好胜的战场,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暖。
想到这里,周奕霏的眼睛湿润了:她知道在过去的事情上,她犯了很大的错误。现在她已经知错了,可是不知道布国栋会不会再次接受她。
布国栋看着周奕霏,他很想告诉周奕霏,在他的心里,她永远都是光彩照人的。在他的心中,永远都会记得她十八岁灿若春花的样子,也永远都会记得她在事业发展的最佳时期为他生儿育女的辛苦,也永远都会记得她在法庭上是多么的神采飞扬……
“而且,”就在布国栋想着周奕霏的各种样子的时候,周奕霏又开口说话了:“我也不想给他的那些同事暗中取笑我的机会。”想到布国栋的那些同事,尤其是重案组那些人的嘴脸,周奕霏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嘴,显然对于他们表面正直正义、背地里自大至极的模样十分的不屑。
也许是因为面前的是一个完全不认识她和布国栋的陌生人,也许是因为面前的人是一个不会多嘴的哑巴,也许是因为面前人如大哥一般的温柔与照顾,也许是因为有些话真的在心里憋闷得太久了,周奕霏不由自主的放松了心防,很多话也就脱口而出了。
“他们那些人啊,”周奕霏嘲讽的笑道:“整天口口声声的说着什么公平正义。可实际上呢,根本就是感情用事,完全凭着自己的喜恶判断是非对错,并且还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的身上。只要别人不肯接受他们的观点,就是不正义,不正直,唯利是图的势利小人……”
周奕霏喋喋不休的报怨着,布国栋虽然有心替同事们说两句话,可是他却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周奕霏的话根本令他无法辩驳。
“吴先生,你知道吗,”周奕霏的嘴角带着几分自嘲的苦笑:“我一直就知道他的同事们不喜欢我,日思夜想的就等着看到我栽了的样子。哼,可我偏偏不让他们看到,活活的气死他们。”
周奕霏的话令布国栋震惊万分:周奕霏竟然什么都知道,她知道他的同事们对她的看法。
然而,就像是当初他夹在周奕霏和同事之间左右为难一样,他也无法开口替同事们说一句的好话:确实,他知道警局很多同事对周奕霏的观感都不算太好,都在暗中期盼着周奕霏输掉官司。甚至,就连布国栋自己,有时都希望周奕霏输掉官司。
这么多年来,布国栋眼睁睁的看着很多明明是罪有应得的富二代败家子,一次又一次的在周奕霏的帮助下,逃脱了法律的制裁;一次次看着应该坐牢的人,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法庭,并耀武扬威的说着什么“法律是公正的”,布国栋的心里对周奕霏又怎么可能一点不满都没有呢:难道周奕霏就不知道她的那些当事人行为有失,理应接受法律的制裁吗?
“其实,”似乎是察觉到了布国栋的心中所想,周奕霏又开口说道:“我知道我的有些当事人的行为确实有问题,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难道要我当着法官和陪审员的面,在法庭上高喊我的当事人是混蛋、罪有应得吗?我的牌照还要不要了?”
布国栋没有说话,他没想到周奕霏能够这么坦然的承认她的当事人确实有问题。可是她为什么一定非要接下那些案子呢?不接不就好了嘛。
想了想,布国栋又在周奕霏的手上写下了两个字:不接。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不接那些案子?”周奕霏苦笑了一下:“律师这一行竞争是很激烈的,轮得到我这种连自己的律师楼都没有的小人物挑案子吗?”
布国栋自然知道大律师这一行的竞争有多么的激烈,也知道每年有很多法学专业的学生兴致勃勃的加入到律师这一行业,可是真正能做得下去、并做得很好的人并不多。
只是,他从来都不赞同大律师以帮助罪有应得的人脱罪这一方式生存下去。况且,即使他能体谅周奕霏身为大律师的为难之处,也无法接受周奕霏处理案子的手段。很多时候,周奕霏为了获胜不择手段的样子,令布国栋感到了可怕,感到了陌生。
布国栋想,这就是他和周奕霏最大的分歧吧!
“你知道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周奕霏接着开口说道:“我最想的和最怕的,都是在法庭上见到他。我想让到看到我在法庭上与法官和陪审团的据理力争的样子,可又害怕与他在法庭上针锋相对的场景。每一次,在法庭上见到他,对我而言都是一种无法说得出口的痛苦。”
布国栋轻轻的点了点头,周奕霏最想的和最怕的,其实也是他的心中所想和所怕。
“所以,”周奕霏想了想,轻声的说道:“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主动避开会有他的案子。不过,”周奕霏的嘴角露出了迷人的笑容:“后来我却变态的迷上了与他在法庭上针锋相对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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