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忽然起了一个巨浪扑向木船,整艘木船从海面弹起一寸,再重重落下。
噼里啪啦——
船舱里的杂物滚落一地,沈惟安一头撞在地板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耳边听到一声琴音如裂帛,她揉着后脑勺坐起来,看到摔在自己手边的琵琶。她想起来这琵琶是辞禹问她要不要带的,琵琶是上好的琵琶,反正这木船够大,带一件琵琶也无妨。
沈惟安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一计,连忙抱起琵琶踉踉跄跄地往船尾奔去。
辞禹知道沈惟安过来了,在她靠近时伸出一条长臂将她揽进怀里,恰时巨浪掀起盖向整艘木船,船身剧烈摇摆,海水在结界上空四散重新回流至大海。
辞禹双脚如钉在船上岿然不动,一手揽紧沈惟安防止她摔倒,一手继续施法。
沈惟安抱着琵琶缩在他的怀里,等着这阵剧烈的摇晃平息。
等晃动平息了不少后,沈惟安撑着他的胸膛站稳,他微低下头,瞧见她额角出现了磕伤,蹙了蹙眉:“摔着了?”
沈惟安没空和他解释自己的事,趁着现在还算平静,连忙将自己想到办法和他说了。
“……虽然你们四个加起来也难以正面和它们对抗,但是再加上我身上被唤醒的那点姜鹤之力,就一定能行。”
辞禹蹙着眉思考了半晌,她说的办法确实可以试试看,毕竟他们四个这么硬撑着到日出,消耗如此大的灵力,若是后头再遇到什么险境,会更加困难。
辞禹施法将这个计划告知他们,并让他们到船尾来。
他们一走,法阵顿时失效,结界很快就裂开几条缝,等他们都到了船尾,做好准备后,结界整个裂开,凌厉如刀的寒风从四面八方刮过来。
沈惟安抱着琵琶坐在木椅上,辞禹站在她身后,一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一手扶住木椅,炎荼站在他旁边,将一只爪子搭在她的背上。
辞禹的身后依次是朗是承、舒念珺,他们以掌传力,将灵力传至沈惟安手中的琵琶中。
琴弦一拨,便是——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一曲浩荡凛冽的《十面埋伏》从沈惟安的手中弹出,声声琴音化为一道道光箭从琴弦中飞迸出去,顷刻间划破笼罩四周的乐声,压在他们身上的重压渐渐减轻,四周如刀的寒风开始减弱。
两方展开了拉锯战,谁也不让谁。
许久过后,海上乐声不再空灵飘渺,而是开始变得杂乱撕裂,他们抓准这个机会,咬着牙猛地注入灵力,琵琶声声如裂帛,片片撕碎围住他们的无形的网。
浅淡的血腥味随着咸湿的海风吹拂过来,风浪渐渐平息,海上的乐声越来越弱,最后消匿而去。
沈惟安双手垂下,长时间的快速弹奏,导致一双手臂发麻发抖,跟断了一样。
炎荼疲惫地嗷了一声,变成小小的一只趴在地上喘息。
舒念珺往后退了几步,靠在桅杆上坐下来喘息,朗是承和辞禹纷纷躺倒在甲板上,望着上空高高挂起的皎月缓缓喘气。
夜空静谧,海水晃荡,轻轻拍打着木船。
过了许久,辞禹和朗是承才慢慢坐起身,眼见着也快天亮了,他们决定回到船头吃点东西。
炎荼听见了他们的动静,但它累的掀不开眼皮,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休息,辞禹走上前,半蹲下来给它喂了颗丹药,轻轻抚了抚它的头。
朗是承和舒念珺站起身,先行往船头而去。
沈惟安动了动手臂,发现手臂上的酸麻消散了很多,不禁思考,就是唤醒这么一点姜鹤之力都这般厉害,要是全部都唤醒,啧啧。
辞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走吧。”
“好咧。”
他们把木椅和琵琶放回船舱,才走到了船头。
舒念珺和朗是承已经热好了一锅肉粥,朗是承舀着粥,抬头看他们走了过来,“来得正好,吃吧。”
折腾了一晚上的四个人低头默默喝粥,每个人都至少喝了两碗。沈惟安吃的最慢,等她吃完碗里最后的一口粥,远处的晨曦从海平线里跳出来,海上一片浮光跃金。
吃饱喝足的四个人坐在那里静静地欣赏了一阵日出,舒念珺给他们各倒了一杯热茶,对着沈惟安说:“想不到你还会弹琵琶。”
沈惟安知道她真正想说的是——想不到你看上去不过二十年修为,竟然能助我们一起击败西岭海妖。
沈惟安顺了顺折腾许久后的一头乱发,单手撑着下巴,手腕上的魂沁玉串在明灿的晨光中折射漂亮的光,随着船身的轻轻晃动,珠串敲击青铜细镯发现轻脆的叮当声。
她调皮一笑,“因为我不止看上去二十年修为这么简单呀。”
这话非常的有深意,舒念珺明眸微眯,饶有兴味地打量沈惟安。
朗是承则抱起手臂,背往后靠在木椅上,“除了能看懂《异闻天书》、嘴特别馋以外,还有什么?”
朗是承在说到“嘴特别馋”时,舒念珺和辞禹皆抿唇一笑,沈惟安瞪了他一眼。
沈惟安端坐好,颇有风情地顺了顺头发,左手放在膝上轻缓地敲了敲,右手拿起茶杯,氤氲的水雾柔和了她的面部轮廓,几缕发丝轻轻飞扬,金灿灿的阳光毫不吝啬地照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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