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再次安然地睡去。
他在床边又坐了一会儿,才捡起掉在地上的书放在床边的案桌上,站起来将床幔放好,拐过屏风走到圆桌前,手指一点,浅金色的光芒笼罩在他刚才带来的食盒上。最后他才走到炉子前,用夹炭夹夹起木炭,一块块地扔进燃烧的炉子里。
做好这一切后,他悄无声息地走出屋子,木窗开了一半,所以他顺手关紧了木门。
*
沈惟安一睁眼忽然发现自己回到以前和何清同居的小房子里,阳光舒适安暖,从阳台外流泻进屋内,亮晶晶地落在沙发上、地板上。
她此刻就坐在沙发上,手边就是金灿灿的阳光,身后的阳台上女式衣物和男士睡衣在风中轻轻晃动。
厨房里传来当当当的切菜声,食材扔进热锅滋滋啦啦的响声,混着香味飘荡出来。
她抬头望过去,一个系着围裙,穿着简单家居服的清俊男子双手捧着一碟色香味俱全的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是记忆中的微笑,也是记忆中温柔的声音:“等这么久饿了吧,快去洗个手,洗完手出来就能吃饭了。”
她坐在那里迟迟不动,怔愣了许久,直到男子再次走回厨房。放在玻璃桌上的时钟咔哒一声,她回过神,看过去——6月32号。
6月怎么会有32号,所以……
“怎么还愣着,乖,快去洗手。”
沈惟安回过头,何清端了一碗紫菜蛋花汤走出厨房,对她扬了扬下巴。她朝他笑着,“好的呀。”然后乖乖去洗手。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梦了,也很久很久没有做过这么美好的梦了。
两个人和以往的任何一天一样,并坐在饭桌前一边说话一边吃饭。何清说着自己这次去南非出差遇到了什么样的人和事,沈惟安则在一旁听着,偶尔说说自己的看法,顺便说了说自己最近看了一个冒险的小说,又是探墓又是航海的,好不刺激。
一顿饭吃完,何清收拾好碗筷进厨房洗碗,沈惟安也跟着粘了过去,站在他身边跟他不停地说话。她不敢眨眼睛,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就没了。
洗完碗筷后,何清摘下围裙挂在一边,慢腾腾地走到阳台,熙暖的阳光笼罩在他的身上,让他看上去像是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
“安安,我要走了。”他朝她展开双臂。
沈惟安一下子就慌了,扑到他怀里,仰头看他。她强忍着泪意不敢哭,生怕泪水模糊了视线,不能看清他的脸。
“你要去哪里?”
他回抱她,笑着看她,抬起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知道我要去哪里。”
他说完这句话时,周遭的场景渐渐消散而去,白光越来越盛,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沈惟安咬着下唇,喉咙里传来呜咽声,“……何清,沈惟安记你一辈子。”
“要好好生活啊,连同我那一份一起。”
“……好。”
白光骤盛,沈惟安的怀里一空,四周一片虚无的白茫茫,她终于放肆地哭了出来。
朦胧间她听到有说话声在头顶响起,意识浮浮沉沉,最后她慢慢睁开眼睛,耀眼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涌进眼里。
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立刻就有一只手遮在她的眼睛前面,挡去大部分光线,等她慢慢适应光亮。
“……醒了?”是熟悉的声音,比她记忆中的要沙哑了许多。
“辞禹?”
“嗯。”抱着她的人低低地应了一声。
沈惟安从他的怀里半撑起身来,眨了眨眼睛,发现眼眶一片湿润,一滴泪顺着脸部轮廓掉进被窝里。
辞禹垂着眼看她,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抚去脸上的泪痕,温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惟安刚从梦中抽身出来,心里怅然若失,里边一大片空空落落的,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鼻子一酸,眼眶忽然间就热了起来。
她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颈,语调朦胧带着阵阵哭腔:“我好想你啊……”
辞禹先是一愣,然后拉起她身后滑下来的被子,盖在她肩膀上,连人带着被子一起紧紧地拥进怀里。
就是怀里这个微微颤抖的、温热柔软的人,令他这段时日以来昼夜不得眠休,时时刻刻记挂在心头,一颗心始终高高地悬着。
好不容易翻山越岭,克服重重困难才见到的这个人,原以为一颗心能够放下,却又见她在睡梦里啜泣。她啜泣一声,就如同一只强有力的手握着他的心脏狠狠地捏了一下。
这个人总是这样让他难以放心。总得时时刻刻攥在怀里才行。
辞禹不知道这段时日里她经历了什么,只觉得如鲠在喉,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用脑袋蹭了蹭她的头发,这才哑着声音轻轻地说:“我也是。”
第91章 第八十八幕
沈惟安抱着人哭了一阵,心绪慢慢缓了过来。平静下来的人,忍不住要开始造作了。
她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双臂撑在他的胸膛上,抬起一双水涟涟的眼眸看他,用绵软轻哑的嗓音简单的叙述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比如锁灵术,魂契啥的。不过梵竹兰的事情她没有告诉他,毕竟对自己的身体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而且她也不想再让他多担心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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