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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禹沐浴整理完毕后,坐下来翻了会书,估摸着时间走到沈惟安房门前,然后推开木门。
她抱着双膝坐在窗口旁的椅子上,湿润的头发丝就这样随意地披散在椅背后面,寂静的厢房里一阵轻微的滴答声。
她把头靠在膝盖上,低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外头的月亮不知是不是被乌云遮住了,只有微弱的月光落在窗棂上。
蜷缩在椅子上的人在摇曳的烛光照耀下,投映在角落的影子只有小小的一团,看上去有些可怜巴巴的。
之前时时都要闹腾的人,如今这副安静沉默的样子实在让他意外。他在门外默了一瞬后,慢慢走进来而后回身将房门关上。
沈惟安没有反应,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辞禹走上前,看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眉眼一转,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
他抬起手,整只手都弥漫着浅淡的蓝色光芒,然后他将手插。进她的头发里,给她烘头发。
发间传来的暖意和律动终于让沈惟安回过神来,她先是怔怔地眨了下眼睛,接着回过头瞧他。
察觉到她的目光后,辞禹转眸看了她一眼。
对此辞禹施展的这个小法术,沈惟安早在之前就已经在知歌身上见识过了。她的长发及腰,没有吹风机只能这样任其风干,有回她洗澡洗的太晚了,又想睡觉,可是头发又要好久才能干。正当她嘟囔几句时,知歌听见了就过来用了这个小法术帮她烘了头发。
她奇怪的是辞禹居然不动声色地帮她烘头发……她看了辞禹好一会儿,继而在心里感叹一声:唔,感觉有点温柔。
“谢谢你。”她对着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辞禹愣了一下,恍惚间觉得此情此景有些微妙。他凝眸想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却不停,这下他自己也有点搞不明白,干嘛这么好心来着?
“对了,”她又转过头看他,“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你手上戴着的青铜细镯,上面有我的法印。”
“吼……”
“好了,你去睡吧。”辞禹收回了手,静默在原地。
“哦。”沈惟安抬手顺了顺还有余温的头发丝一会儿后,站了起来往床边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他,“那你呢?”
辞禹望向她的时候,见那双水眸涟涟,盛满了流连和期待,“看书。”
这么说就是不走了。沈惟安确定了他的意思后,放下心来上床歇息。
好乖……
辞禹在心里默默地感慨了一声,随之走到圆桌前坐下,翻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透过轻薄的床幔,沈惟安能看见映照在烛光之下的人,呼吸渐渐放缓,眼皮也越来越重。
将睡之际,在朦朦胧胧的光影间,脑海浮现了这样的一幕——
“阿清,我要看这个。”
“这是恐怖电影。上回不是说吓得睡不着吗,怎么还要看?”
“哎呀,上回你出差了不在嘛,这回你在呀。”
“我在就不怕了?”
“当然啦,有你陪我睡觉嘛。”
“淘气。”
“嘻嘻。”
*
午后时分沈惟安从床上爬起来,起来的时候发现眼睛肿得很,所以揉着朦胧的双眼摸着路来到水盆前。她抽下搭在木架上的巾栉浸了冷水洗脸,接着又将巾栉拧了半干,坐在椅子上仰着头将它敷在眼睛上消肿。
刚清醒过来的脑袋还有点昏沉,她闭上眼,任意识随处漂泊。
辞禹听见了隔壁房间的响动,如今早已过了午饭时间,所以他在之前让伙计准备好食物放在食盒里。
他拎着食盒,站在门外敲了敲门,里头的人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
辞禹耐着性子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回应。
他蹙了下眉,直接推门进去。
屋里的人正仰头坐在木椅上,眼睛那里搭着一块布条,午后明艳的阳光照进室内,落了一半在她身上,衣袂发丝都在泛光。
辞禹回想起昨晚他走到床前确认她是不是睡着了,手指轻抚眼角,碰到的是一片湿润。
辞禹那会就决定了,不管她到底是什么人,跟魔族有没有关系,他都不会再拘着她,她要回哪里去是她自己的自由。
是他自己走不出当年之事,害怕重蹈覆辙,如今想来,这段时间对这姑娘疑神疑鬼的,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又睡着了?叫你没有反应。”辞禹的声音轻轻的,打开食盒将还在冒着热气的饭菜一一拿出来。
闻到味道的沈惟安拉回不知神游到哪里去的意识,她坐直了身子,伸手接住顺势掉下来的巾栉,随手放到一边火急火燎地端起饭碗夹菜吃。
她一边嚼着饭菜一边回答辞禹的问题:“刚刚神游去了,没有听到。”
辞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了起来,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沈惟安吃饱喝足后,他才转过头,垂眸看着瓷杯里的茶水,手指不紧不慢地摩挲着杯壁,“先前是我疑心太重误会了你,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沈惟安咬着瓷杯边缘,沉吟片刻后抬起头指了指窗外,“就这向东一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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