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脑子放空的沈惟安终于回过神来,转头一看,沐浴在阳光下的辞禹正抱着手臂倚在门边,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她手中拿着的金铃铛脚链,再移到她手腕上他给她重新换上的青铜细镯和魂沁玉珠串,最后挪到她稍显苍白的脸上。
她的眼睛对着他,却又不像是在看着他。
辞禹心里有点不舒服,他轻咳两声,语气放缓了:“我要去看看炎荼,你来吗?”
沈惟安眨了眨眼睛,涣散的意识渐渐回拢,“嗯?”
辞禹没有再重复一遍,而是径直走到她身边,二话不说地打横抱起她。
“喂!”突然的悬空让沈惟安惊呼一声,手上的链子掉回木盒里,辞禹迈步往外走时,她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你干嘛?”
辞禹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想起第一次这样抱她时,他随口问了句怎么会这么瘦,她回答的是因为不想活。以前他不明白她发的什么疯,不是跳崖就是跳湖,那些要去死的话说的那般吊儿郎当。现在他多少有些明白了,她或许一直在悬崖中行走,丝毫不在乎何时会掉下去;又或许,那些她嬉皮笑脸顽皮胡闹的日子,她从未当过真。
“我问你,”他抱着她走在树影斑驳的树林中,“如果让你给我一个祝福,你会祝福我什么?”
沈惟安觉得他问的这话简直莫名其妙,歪着头看了他半晌,见他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愣愣地回道:“岁岁平安啊。”
辞禹的脚步一顿,原先看着前面道路的双眼垂下来望着她,一字一句认真道:“我也希望你岁岁平安。”
树枝上有两只鸟儿似乎为了争夺一个打瞌睡的好位置叽叽喳喳地吵了起来,被吸引而来的几只小鸟也跟着嚷嚷起来;茂盛的草丛中排着长长队伍的蚂蚁们搬运着食物,领头的那只蚂蚁发现前头有两只蟋蟀在打架,带着长长的队伍绕开了去;凉风徐徐,繁盛的树叶唰唰作响,就像突然下起了一场大雨。
森林里总有许许多多的生机与活力。
一直怔愣地望着辞禹的沈惟安,忽然被阳光晃了一下眼睛,她撇过头,顺势靠在辞禹的肩上,双臂收紧了几分,“嗯。”
辞禹心情愉悦地笑了笑。
等他们走到湖边,炎荼按照辞禹之前的吩咐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炎荼驮着他们到了一片花海前,那片花海是少见的蔚蓝色,花朵摇曳时就如同一片浪潮阵阵的海洋。
辞禹坐在花海前方的草地上,望着沈惟安和炎荼在花海里雀跃地跑了一圈。
跑累了的沈惟安坐在辞禹旁边,给炎荼编了个花环放在它头上。
炎荼虽然还不能化人形,但到底是位十七八岁的少年,带这么个骚里骚气的花环算什么事?炎荼很不愿意,一爪子抓在花环上就要将这花环扯下来,结果在辞禹一记眼光警告下,委屈巴巴地嗷了两声,悻悻地放下了爪子。
沈惟安见它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笑得在地上打滚。
后来二人起身去别的地方走走,聊着聊着就拌起嘴来,辞禹说了句损她的话,她气得奔过去要打他,结果跑太急没有注意到脚下,踩上了隐藏在草丛间的石头,身形一歪往前倒去。
辞禹见状站着不动,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微微伸展开,在她扑到自己胸膛上时轻揽住她的腰。
他微低下头,在她耳边低低地笑了一声,“怎么?投怀送抱?”
沈惟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抱着“气势上不能输”的原则,冷哼一声:“我看你也不想撒手吧?”
沈惟安以为说完这句话后他会把自己推开,熟料事实与之相反,他的双臂渐渐收紧,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语气轻柔地说了句:“嗯,是不想。”
*
从羡月时节那晚回来后,朗是承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对外宣称自己要闭关。
沈惟安以为他是没有找到那朵水魂玉小花给打击的,那晚她情绪突然失控,辞禹提前带着她回了长物居,那场争夺最后花落谁家,知歌知乐第二天就绘声绘色的给她讲过了。
出于同情心理,沈惟安给他送过好几次饭菜,每次去都能看到搁在床榻前的屏风映出正在打坐的身影。
“我们那有句话叫‘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注重的是过程,结果什么的,就不必如此在乎了。”沈惟安每次过来都会一边将饭菜一一搁在桌子上,一边絮絮叨叨说些自认为开解他的话。
朗是承每次都是轻笑几声,语气带了点无奈:“就你话多。”
这日沈惟安和辞禹回到长物居,她十分孤疑地上下打量他,最后实在忍不住开口:“你——”
辞禹转过身,目视前方,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出来:“我要回书房处理事务。”说完他就快步走了。
好、好冷漠……沈惟安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好一会儿后才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觉得先前那个温柔体贴的辞禹就像是假的一样。
辞禹走的太快,所以沈惟安并没有发现他其实是有些不好意思。
沈惟安晃着手臂慢悠悠地走到前院的长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刚喝完一口,就听到朗是承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我去你房里没找到你,原来到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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