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手忙脚乱的给王夫人换衣清洗身体,一旁围观的李纨瞧见了她换下的裤子湿淋淋的,沾了一坨黄色的肮脏东西,皱着眉头别过脸。
寝房里的臭味,果然是人的排泄物散发出的。
而且,那味道的浓烈程度,应该不止太太一个人拉了。
只是不晓得她们夜晚遭遇了何事,居然失禁拉了一身。
李纨忍着呕意暗自沉思着,榻上换洗干净的王夫人蓦然面色惊恐的哭出声,厉声叫嚷起来。
“有鬼!救命!救救我!”
“啊——!别吃我!别吃我!”
“救命!谁来救救我!”
这样一顿闹,她刚换上的里衣又给冷汗浸湿了。
“太太,没有鬼吃您,您那是梦魇着了,快醒醒。”李纨拍打着王夫人的背部安慰,不料她刷的一下睁开了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对着床边的李纨手挠脚踢。
闪躲不及,李纨给她踹中了几脚,脸上亦让王夫人的长指甲挠出了几条红痕。
丫鬟们见此情形,一哄而上抱住了王夫人,不断地叫唤着“太太”,试图让她清醒过来。
李纨等人解释安抚大半个时辰,一点用处都没起到。直到王夫人的遭遇惊动了全府,贾政得到了王夫人出事的信儿过来。见着了他,王夫人才渐渐恢复了神智。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脸色嘴唇煞白,身体冷冰冰的,宛如刚从雪里挖出来。
贾政肃着脸问询道:“闹哄哄的,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满屋子的人齐刷刷地摇头。
贾政看向王夫人,没好气道:“你来说。”
王夫人环抱着自己的身体,哆哆嗦嗦地将昨晚夜半惊魂的具体情况娓娓道来。
贾敬皱眉总结道:“你说,昨夜即将熄灯就寝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阵大风吹倒了你们。然后,出现了一个没有皮肤的血人,变成了你的模样,张开血嘴生吞了你?”
“对。”王夫人心有余悸的点点头。
“可是不对啊,若是那东西吃了姑妈,姑妈现在为何还完整无缺的?”王熙凤心中充满了疑惑,又道:“而且您还说,你和丫鬟们当时都捶门求救了。可我问过您院子里其他下人了,他们都说昨晚府中静悄悄的,谁也没听见过叫声和呼救声。”
“难不成,姑妈所言的一切,是一场噩梦?”
“不!不是梦!我肯定那不是梦!”王夫人的头摇成了拨浪鼓,失态的哭着,高声嚷嚷道:“不止我一个,周瑞家的和我那些个丫鬟统统都看见了。”
“也是,若真只是噩梦一场,那么同一间屋子里昏厥的其他人,又该怎么解释?”李纨开口道。
“这……”王熙凤听他们这么一说,心里也拿不准了。
这时一个小丫头走到了门口请见,进来后,言说周瑞家的和彩云醒来了。她二人战战兢兢地讲述了昨夜发生的诡事,与王夫人陈说的毫无二致。
“如今看来,姑妈当真是撞邪见鬼了。”王熙凤的脸白了白,连说话的声量亦减小了不少,其他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王夫人抓着贾政的衣袖,满目惶恐道:“那间屋子有问题!我不要住在这里!”
贾政略微一沉吟,说道:“荣禧堂西边还有几间空屋子,叫几个下人打扫干净一间,你暂且过去住着吧。”
贾琏寒毛直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害怕道:“二叔,咱们要不要请高僧来做法,将那东西弄死。要不然,谁知道下一个又祸害到了谁身上?”
王熙凤不置可否,“如今隔壁府的那事儿,风头还没过去,咱们府上需要低调行事。请高僧除鬼的动静太大,万一传出一些不好的风声,咱们家的处境只怕更加不妙。不如……悄悄去请马道婆过府做法?”
那马道婆是贾宝玉的寄名干娘,经常出入荣国府,确有几分本领。贾政沉吟片刻,嘴里吐出一个“可”字。
王熙凤得了许,赶忙叫自个儿的陪嫁丫鬟平儿出府,请那马道婆入荣国府除鬼。
画眉津津有味地听完他们商量出来的应对方法,离去的步伐收了回来,打算见一见那马道婆是什么人物,有多厉害。
花来两朵,各表一枝。
今儿逢休沐日,不少学子天未亮就来到了门前,等待国子监的大门打开。
每月休沐日这两天,当大门敞开后,数千学子瞬息如流水一般涌出门口,可谓是国子监的一道奇景。
沈若虚拿好装着香胰子方子跟样品的锦盒,和贾蓉说了一声,便跨步出门了。
他刚走到门口处,贾蓉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冲出去,拉住他的手。
沈若虚回头凝望着贾蓉,问:“怎了?还有什么事吗?”
贾蓉点点头,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明道:“我如今已不是贾家子嗣了,用荫生的名额留在国子监名不正言不顺。”
“你家里人瞧过了香胰子的方子后,你和他们说,银子给少一些无所谓,只希望他们帮我捐赠钱粮给朝廷,弄一个可以在国子监就读的例监名额。”
“这事情简单。”沈若虚拍了下怀里的锦盒,又道:“你拿出来的香胰子方子非同寻常,我觉得你还是太过小看了它的价值。即便是拿出一部分捐赠了出去,到时候你到手的银子也绝少不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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