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瞧着,倒是有些像官吏审问犯人的阵势。
贾蓉看出了他们是针对自己而来的,心下不禁冷笑。
果不其然,贾珍马上就指着秦可卿,情绪激动的训斥起了贾蓉。“可卿这么好的媳妇,你不懂珍惜。硬要到外面找那些不干不净的女人,惹她心里难受。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混账儿子。”
贾蓉不紧不慢的翻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着。他看向尤氏,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流露出单纯的困惑。“我想了许多年,也想不明白。太太性子温和,为人贤惠,素日里对你百依百顺,那你为何还要找别的女人,日日惹她心堵?”
贾珍一时语塞,倒是想理直气壮的说贾蓉和他不一样。可转念一想,他自己妻妾满院,甚至和儿媳妇偷腥,还不是照样青楼楚馆找女人。
他自己做不到以身作则,还想要求儿子不到外面沾花惹草,不是明摆着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徒惹人笑话吗?
对上贾蓉似笑非笑的表情,贾珍突然说不出口了。然而,余光瞥见秦可卿楚楚可怜的模样,贾珍怜惜之心大涨,心中的犹豫瞬息散去,张嘴就想朝贾蓉开骂。
贾蓉见状抢先一步,故意在他前头反唇相讥道:“所以啊,我这都是跟你学的。”
这是什么话!贾珍顿时气结,忘了要说的话了。
七窍生烟的同时,贾珍心中也是奇了怪了。自己这个儿子平素里唯唯诺诺的,从不敢顶撞他。贾珍想不明白,他今日为何转了性子,学会了顶嘴。
贾蓉的嘴唇裂开了,丝丝疼痛传到了大脑,他无意识的舔了舔。
床前面色尴尬的秦可卿瞧见了,体贴道:“郎君可是渴了要喝水,可卿扶你起身。”
秦可卿说着,伸手过去搀扶贾蓉,让贾蓉给避开了。他看着秦可卿之时,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别碰我,脏。”
贾珍不知道贾蓉已经发觉了他和秦可卿的腌臜事,以为贾蓉说的是他自己,想也不想便道:“你也知道你脏,可卿别碰他脏了手。”
贾蓉懒洋洋的瞟向秦可卿,慢悠悠道:“我说的是她脏。”
“郎君,可是可卿哪里惹你生气了吗?你为何要这般、这般说我。”秦可卿双手一抖,声音打着颤儿,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漱漱往下落,周围的丫鬟忙不迭安慰她。
贾珍一见贾蓉气哭了秦可卿,登时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在床沿上,怒道:“你这混账东西,好端端的,可卿又没有做错事,你凭甚辱骂她。”
贾蓉冷冷一笑,意有所指道:“她为什么脏了,你不是最清楚吗?她真的没有做错事?”
秦可卿的脸刷了一下就白了,手脚冰冷直冒汗,身体的力量一下子就泄了干净,,差点站不稳。蓉哥儿……他莫不是觉察了什么?
不可能,她每回和老爷幽会的时候,都是蓉哥儿封闭在国子监读书的日子。他不在家,他没可能会发现。
她瞒得很好很好,连身边伺候的丫鬟们都不清楚,所以蓉哥儿更无可能知晓。
秦可卿不断的安慰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
贾珍眼神闪了闪,心里一阵发虚,不敢直视贾蓉仿佛看破所有,让世间一切无所遁形的黑瞳。
尤氏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似乎听不明白贾蓉话中的另一层意思。当然,前提是不看她手心留下了指甲印。
贾蓉观察到了,尤氏用力掐了下手心而后很快缩到袖子里的动作。便知她是了然的,只不过故作不知,自欺欺人,执意当睁眼瞎罢了。想罢,他心中又是一声嗤笑。
“今日奶奶天未亮便起身,在屋里等你归家,你却在外头和人鬼混半天弄病了自己。她都没说你什么,你反倒污蔑起奶奶来了,这是什么道理。”宝珠心中为秦可卿委屈,为她不值。
贾蓉含着冰凌的双目,扫向秦可卿身边帮她说话的丫鬟宝珠。“你是什么身份,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宝珠被他这一眼吓到了,心脏怦怦乱跳,肌肤好似冰刀刮似的刺痛,一瞬间便哑巴了。
贾蓉收回视线,阖上眼眸,口吻冷冷淡淡的赶人。“我要休息了,你们都出去。”
贾珍素来奉行暴力教训,原来的贾蓉自小就在他的棍棒下长大。他从来不给贾蓉脸面,生气了,连命下人朝贾蓉脸上吐唾沫这等侮辱性极强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根据贾珍以往的行事方式,可不管贾蓉病没病,惹怒了他,拉起来就先是一顿棍棒。
这一次或许是因为心虚,贾珍居然什么都没有做,只恨恨瞪了一眼贾蓉,随即拂袖而去。
听着众人陆陆续续离开的脚步声,估摸着他们走到了门前,床上闭眼的贾蓉突然道:“等我睡醒了,就写休书。”
秦可卿突感一阵眩晕袭来,身子一歪,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啊!大奶奶晕倒了!”
“大奶奶!醒醒!”
“大奶奶!”
下人们一下子都慌了,全挤在门口叫叫嚷嚷,情况突然变得一团糟。
“贾蓉!可卿有个一二,我第一个饶不了你。”贾珍凶神恶煞的踹了房门一脚,大声喊道:“快!叫大夫!”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继续掉落红包,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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