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翻过手边文件,看到红色字体的社团名称,只扫了第一眼,差点当场一口老血喷出来,忍不住在心里把宫城良田拎过来戳了十八刀先。
在这份按照费用上浮幅度从高到低排序的血红名单中,湘南篮球队位列第一,申请费用支出上浮: 30%。
你妹。
仙道瞬间秒懂在场各位在方才投递过来的复杂眼神。
狼口夺肉,这是哪个黑心的报上去的数字?!没刚进门就被生吞活剐,在座的诸位还真是算有够客气。
一道身影疾风一样刮过来,干脆利落拉开了流川对面的座椅坐下。行动迅捷,下手却轻,好歹还有些身处图书馆的自觉。流川埋头做题,压根儿不想和坐在对面这位进行任何眼神接触。
不过对面人自坐下后就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了当场,一动也没动。
因为某个晚上的“听课效率”而一直耿耿于怀的流川觉得余光范围内的某人实在碍眼得紧,不料对方干脆纹丝不动,不由让他有些在意。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在意”慢慢放大,写字的手动作越来越慢。
在对方毫无动静地坐了三分钟之后,流川终于忍不住停了笔,抬起头来。
不抬不要紧,抬起来吓一跳。
桌对面,仙道柔和得像化成一汪水的眼神不偏不倚地钉进自己的眼睛里,好似黑夜里突兀冒出的一打强光手电筒,明晃晃刺得人眼睛疼。这眼神搁在仙道脸上显得万分不协调,而更神奇的是,流川发现自己竟然还从这违和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丝郁闷和低落。
“怎么了?”
心下还生着气呢,但话却已不由自主地说出去了。
该死。
说好的不搭理这白痴一星期呢?
在流川开口的一瞬间,从联席会上拼死杀出的仙道队长满血复活,身子前倾抱臂搁在桌上,拉长了声音装可怜:
“死里逃生,求安慰。”
流川:“……”
不过他将手里的笔放了下来。
虽然仙道看起来像在开玩笑缓和气氛,但流川就是强烈觉得,他似乎真的需要点“安慰”:
“说。”
这却轮到仙道一怔。
他以为流川会像平日里那样,给他个白眼,送上句“白痴”或者“无聊”,看着对面人竟然搁下笔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他一瞬间竟然想先去摸摸流川额头。
难道他今天发烧么?
见仙道一愣二呆的样子,流川越发觉得不太正常,他看了一眼周围,图书馆里向来安静,他们坐的地方又比较偏僻,流川突然有种冲动,想抬手敲敲仙道脑门儿。
不由自主地,他两臂撑了点前倾的力道。
然而仙道很快回过神来,看流川的样子还以为他不耐烦要走,立刻出声装病娇:
“我被欺负了。”
流川:“……”
哈?
仙道被欺负?
流川觉得这恐怕是他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个认知早已根深蒂固:仙道他,可不是个任人揉圆搓扁的角色。
(仙道:没啊,我情愿被流川你揉圆搓扁~)
一本正经听他胡说八道的自己才是个白痴。
得出这一结论后,流川一边自我厌弃,一边重新抓起笔来,决定不再和他打太极。
“流川……是真的……”
“我没骗你。”
“口水仗打得我嗓子都快冒烟了,你水杯我先喝一口。”
“我喝啦?”
“哎呀,一不小心喝完了……”
流川忍无可忍,愤而抬头,却见仙道抱着自己的保温杯,笑眯眯推过来一个保鲜盒。
“尝尝这个。”
流川低头,面前的保鲜盒里摆着一叠切成片的鲜柠檬。
他盯着柠檬片看三秒,又抬头看仙道,后者目光殷切,眼神中满满写着“你尝啊快尝啊拜托真的尝尝吧”。
他伸出手,拿了一片出来,放在唇边咬了下去。
然后,仙道有幸,看到了心上人一个前所未见相当稀罕的表情。
被酸的。
当天仙道队长好歹转移了主要矛盾的焦点,以退为进呈上柠檬片当赔罪。被结结实实酸到的流川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也不知是应该先继续憋着陈年旧账的火,还是把那堆酸柠檬统统拍到仙道脑门上。
又或者,好好问问他两个小时前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而仙道队长却已经被流川无意中治愈了。那无比自然地搁下笔吐出的一个“说”字,带给他的震撼是巨大的。因为他突然发现,也许,在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自己改变了流川。
就像他改变了自己那样。
“……联席会太可怕了,真的不要再去参加了,扯皮预算什么的完全是在战斗啊!话说湘南能吵架的人还挺多的……”
仙道拿起水杯又喝了一口——在未征得主人同意的情况下,他直接把流川的水杯据为己有,把下巴搁在水杯盖上讲自己第一次开联席会的可怕遭遇,期间还很自觉去开水间加了水。
“缓过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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