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又查到,令贵妃并没有和五阿哥勾结,是福伦自己搭上了五阿哥这条线,令贵妃心善,耳根子软,才屡屡给福伦的两个侄子说好话,至于令贵妃和五阿哥走得近,是因为令贵妃是先皇后旧人,而五阿哥曾经为先皇后养子的缘故。
其实这些理由漏dòng很多,若多多推敲,很容易就推翻了。不过乾隆是“很重感qíng”的,也是很自负的,在令贵妃已经不可能对他产生任何威胁的前提下,一个心软且对他一往qíng深的妃子,比一个yīn谋家更容易让他接受,于是令贵妃理所当然的成了他心中永不凋谢的白莲花,一个用生命唤回他的爱qíng和信任的纯洁女子。
五月,令贵妃追封令懿皇贵妃,与孝贤皇后,慧贤、哲悯、淑嘉皇贵妃一同葬于裕陵地宫,也就是乾隆将来要睡的地方。比起纯惠皇贵妃和其他妃嫔皆葬于裕陵妃园寝,令懿皇贵妃魏氏现在在乾隆心中的地 位可见一斑。
而后,乾隆又下旨,七公主和十四阿哥永璐,jiāo由中宫抚养,以示对令懿皇贵妃的愧疚和恩宠,当然,和十一阿哥永瑆一样,玉牒上,他们的母妃仍然是令懿皇贵妃。
至此,这后宫的风波终于停止。
……
在坤宁宫内卧,景娴懒懒散散的倚在贵妃榻上,拿着把小团扇慢悠悠的扇着,周围没有一个太监、宫女伺候,只有一个容嬷嬷站在身后,给景娴扇扇子。不一会儿,珠帘轻响,紫薇端着个上面放着两碗放了水果的冰的托盘走进来。
“容嬷嬷,出去吧,我和紫薇聊一会儿。”景娴挥挥扇子,懒洋洋的说着,“对了,好好看着七公主和十四阿哥,切记别亏待了她们,咱们这阿哥公主们有的,他们绝对不能差。”
“嗻,老奴知道,定将两位小主子养成咱们坤宁宫的小主子。”容嬷嬷笑眯眯的退了下去,表示要养熟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和一个不到一周岁的小婴儿,毫无压力。
“皇额娘,吃冰,热啊。”紫薇见容嬷嬷走了,便收起了刚才端庄的样子,随xing的坐在景娴面前,端起了一碗冰,“皇上似乎因为最近的糟心事太多,要下江南了,皇额娘你也要随行吧?”
“当然要去,慈宁宫的‘老佛爷’也会去,坤宁宫的阿哥公主们都要随行,特别是你们,万岁爷说,等嫁人了再出门就难了,这次定要把你们带出去。”景娴懒洋洋的应道,“而且有些事,出去了才好办。你家怀乡事qíng办得挺好,不然我还得多等几年。”
“皇额娘,你又笑话我。”紫薇嗔怒的嘟了一下小嘴,然后眼睛望着窗外,露出一丝同qíng,“七公主和十四阿哥也会去吧?正好散散心。”
“是啊。”景娴眼中露出一丝敬佩,“怪不得上辈子我争不过,瞧,令懿皇贵妃做的可真漂亮不是吗?这布局多完美啊,一下子将太后好不容易cha入的人手都废了,还拉下了一个正在受宠的妃子。这一手呢,真是完全摸透了万岁爷的心了。”
“是啊,连死,都计算好了。”紫薇苦笑着摇摇头,“若不是重活了一世,得了些先知,恐怕……”
两人陷入沉默,思绪都飞回了当时接到令贵妃的死讯,匆匆赶到延禧宫的时候。
在令贵妃的内卧,所有华丽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只摆放了一些不怎么值钱,但是看着很文雅,色彩很简洁的装饰品,只是颜色有些旧了。景娴通过上面的印记,推断出这应该是令妃最早收到的赏赐,按照规格,应该是还在贵人的时候。
而令贵妃本人则身穿一身素色旗袍,脸上略带脂粉,神qíng祥和,像是睡着了一般。头上挽了个简单的小两把头,上面只饰有一朵深蓝色的绒花,和一支衔着珍珠的金银绞丝发簪,耳环是两颗红色珊瑚珠子,衬得一身素色装扮的令皇贵妃平添了一份妖娆。
“那簪子是朕赏给她的……在她还是宫女的时候。”乾隆在进了延禧宫的卧室的时候,就沉默了。他坐在chuáng边许久,才说了这么句话,“她大概是想gāngān净净的去,除了最初朕给她的,什么都不要了。”
“这后宫争斗,不就为了荣华富贵,可她现在什么居然什么都不要了,”在第二天,令贵妃的嫌疑洗清了之后,乾隆又说道,“明明可以洗清嫌疑的,她还是那个坐享荣华的贵妃,只因为朕不相信她,她什么都不要了。”
景娴低着头听着,没有应和,她知道,乾隆现在也不需要有人回答。她只是最后,提议了将令贵妃的两个孩子接到中宫抚养的提议。
“万岁爷怪妾身心胸狭隘也罢,但是妾身想求了这个恩典。至少在这坤宁宫中,令贵妃的两个孩子不会受到一星半点的委屈。”
“景娴啊,你就是这个脾气。不过……朕相信你。准了。”
……
“这不仅是告诉万岁爷,她令贵妃什么都不要了。也是告诉我,她什么都不带走,求我将往事一笔勾销,善待她的孩子。”景娴的语气很平静,“她用生命向我示好呢……罢了罢了,的确该一笔勾销了。”
“至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是作为一个好母亲离开的。”紫薇叹了口气,“恨也罢,怨也罢,这口气就过去了吧。哦,皇额娘,其实你把她的两个孩子养的只知道你不知道亲生的额娘,也算是报复哦。”
景娴剜了紫薇一眼,指着紫薇鼻子笑骂道:“你这个小妮子!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这才会让他们更加的敬佩我。”
“好吧好吧,不愧是皇额娘,紫薇甘拜下风。”紫薇站起来福了一□,“不过皇额娘,你就放心把冬雪和腊梅放在七公主和十四阿哥身边?”
“她们两个是最让我信任的,比坤宁宫的人更加可靠。”景娴解释道,“她们也明白,只有我,才能保她们的小主子们一世平安富贵。”
“也是。”紫薇点点头。
……
乾隆二十七年夏末,乾隆携太后、皇后下江南,同时随行的有五阿哥永琪、十一阿哥永瑆、十二阿哥永璂、十三阿哥永璟、十四阿哥永璐,和硕和慧公主兰馨、和硕和淑公主晴儿、和硕明珠公主紫薇、和硕还珠格格小燕子、七公主,庆妃、容嫔,以及一些贵人常在,留舒贵妃坐镇后宫,颖妃、忻妃协助。
这一次下江南,比紫薇印象中的那次早了三年,自然没遇见什么难民——其实那贪官早就被弄下马了,既然早知道那是个贪官,景娴和紫薇怎么可能等到他激起民怨的时候。不过乾隆还是突发奇想,想要去夏雨荷的墓拜祭,不过被紫薇劝回来了,紫薇说,她娘临死的时候说了,不愿意让乾隆看见她的墓碑,她希望乾隆心中,自己永远是那个鲜活的夏雨荷,而不是一方huáng土。这话说的多感伤,多贴合乾隆的心扉,于是乾隆只是远远眺望了一下大明湖,就坐船走了。事实上夏雨荷自然没说过这句话,但是紫薇却不想乾隆去打扰自己娘亲的安眠。重活一世,紫薇知道娘亲对乾隆早就没有爱了,有的只是被辜负的怨,以及这么多年含辛茹苦的恨。让一个怨恨的人在自己目前感伤,还吟诵些深qíng的诗句?紫薇觉得她还是不做那个不孝女了。再说了,自己已经是和亲王的女儿,乾隆这样,不是告诉别人,自己是私生女吗?这乾隆啊,真是丝毫不为他人着想。不过也难怪,他是皇帝嘛。
乾隆等人平平安安的离开杭州,不是因为在夏紫薇进宫的时候,夏雨荷的事并没有弄得众人皆知,自然那杭州知府也不会拿夏雨荷来说事,找一个花魁取名叫夏盈盈,还唱一首大明湖畔天上人间,勾起乾隆的兴致。原因同上,那敢于用jì·女来勾·引皇帝的杭州知府早就被皇后派人弄下去了,现在的杭州知府是个清廉的好官,自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既然景娴知道自己会因为那个夏盈盈被废,就算现在她和乾隆的关系融洽,也要防着太后给自己使绊子,让自己在劝与不劝,皇后的责任与皇帝的责难之间徘徊为难,斩糙除根才是正理。不过杀了夏盈盈倒是没必要,就算没了个夏盈盈,还有夏脉脉,夏丝丝,只要有人想给乾隆塞人,就有的是女人,所以除了那想主意的人才是正理。
这次下江南,乾隆还是去了海宁陈家,陈知画仍旧没出嫁,表演了一曲舞蹈,现在在场的男xing没有景娴和紫薇所注意的,知画想嫁给永琪就让她嫁,其他阿哥,连十一阿哥都只有十岁,未到指婚年龄。永琪在去年就已经大婚,福晋为太后特意指名的西林觉罗氏,为此,乾隆砸了好几个杯子,不过太后都放出话来了,别说作为孝子,乾隆不能反驳,人尽皆知的事,他也没那个脸面,说太后的话是乱讲的。
让紫薇意料之外,又qíng理之中的是,太后并没有向前一世那么喜欢知画,甚至要把知画塞给永琪。永琪已经有一个身份足够高的嫡福晋,还是太后亲自指的,太后就算老的糊涂了,也不可能拂了西林觉罗氏的面子,让其新婚不到一年,就又塞一个女子进去,还是汉军旗的。
紫薇以为会平平静静的离开陈家,不过那陈知画似乎和乾隆走的近了,虽说乾隆和陈家平辈相称,认陈知画做晚辈,但有个美貌的妙龄少女崇拜爱慕着自己,也来者不拒,似乎早就把“当陈知画当女儿”的话忘在了脑后。当然,太后理所当然的又生气了,这当着她的面勾勾搭搭,是不拿她当一回事是吧?
于是太后特意召见陈知画,想敲打一下,乾隆得知之后,急急忙忙跑来救急。
太后召来陈知画的地方是一处园林的湖中小亭,景娴坐在太后右下侧,庆妃和容嫔坐在太后左下侧,除了容嫔还是那一副低眉顺眼的表qíng,其他人和太后一样,都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上上下下审视着这个“不知廉耻的小狐狸jīng”。而陈知画一副泪盈盈的样子,太后问什么都只是哭,把太后气的火大无比,当即站了起来,指着陈知画骂,然后几位妃嫔立刻劝说,在拉扯当中,陈知画不知道怎么脚滑了一下,一掌将太后推了出去!这时候景娴正朝着外面走,去请皇上,而其容嫔则去端茶给太后消气,而庆妃正挥手招呼嬷嬷把陈知画拉住,所有人都在发愣的时候,在太后贴身嬷嬷一声惨叫声中,太后已经掉入了水中!
乾隆刚走上湖边和小亭连接的弯弯曲曲的走廊,就遇见来“请他”的皇后,就在皇后屈身万福,乾隆正招手让皇后起身的时候,一抬头就清清楚楚的看见,陈知画伸着双手,而太后缓慢的往后一倒,“扑通”一声之后,没入水面,再无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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