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东延勾起嘴角,“属下之前就说过,重九邪性比较重,又多懂旁门小道没有道德观念,不适合带在身边更不可予以重任。可惜啊……”他悠悠叹了一口气,“您把属下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水靖有些尴尬,“爷那不是觉的他有趣嘛!”
文东延瞅了水靖一眼,见他尴尬的脸色隐隐犯红,无奈的摇了摇头,语气稍微缓了点,“所幸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不过以小看大,主子还是需当引以为戒。”
水靖重重的点了点头,“以后绝对听你的。”
文东延笑道:“这倒不必。当初也是因为凌云有事去办才让重九补了他的空档。如今凌云马上就要回来了,就让重九去锻炼一番吧。凌云性子沉稳,行事也妥当,属下很放心。”
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闷的很。水靖顿觉以后的日子无趣许多。
正说着,外头忽然有下人来报,说有人前来拜见,并附上了拜帖。
水靖拿过拜帖看了一眼,是龙庙镇的县令。自己来了这里又没有刻意的隐瞒行踪,他寻来拜见也是应该的。不过这人倒有几分聪明,知道自己是在微服私访,也没有大张旗鼓的找上门。
县令除了过来请安外,也是想问问有关宋家的案子。案子本身没有异议,只是县令心里门儿清,宋家的罪行能够被揭发出来以及后来证人的出现全是水靖的功劳。因此县令不敢贪功,想宣扬这全是水靖的功劳,他只是捡了便宜,但是又不知道水靖的态度,故来试探一下。
水靖笑道:“大人破了这起耸人听闻的大案,将坏人绳之于法,还受害者公道,相信不久将来便会平步青云光耀门楣。”
县令也是个人精,立刻明白了水靖言下之意,又说了几句恭维话,方才告辞。
文东延嘴角含笑,“主子行好事却不留名,如此高风亮节,属下自叹不如。”
水靖撇撇嘴巴,“不必了,爷可不敢担这个虚名。高风亮节什么的,爷想想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水靖说的是实话,大实话。虽然从小就不喜欢上学,但听过‘功高盖主’的典故后,他就很聪明的引申到了自己身上。
他这种出身,唯有混吃等死才能安然过完一生,名声越高死的越快。尤其是军权民心这两样,绝对不能同时沾手。
那些功高震主又手握兵权的忠将,无一例外全都成了皇帝的眼中钉,欲杀之而后快。水靖私以为,也不能全怪皇帝昏庸忠奸不分。毕竟古往今来,确有不少功高震主手握兵权的将军推翻皇帝然后自己做皇帝,而且在此之前,那些被推翻的皇帝也都以为他们是忠臣。一颗老鼠屎坏了一碗粥。皇帝本来疑心病就重,又有前辈们的前车之鉴,自然害怕那些所谓的忠将最后会撕去伪装推翻自己,因此才会任由他们被奸臣害死。
水靖一直以为,那些忠将应该在打了胜仗之后就立刻宣扬一下皇帝的功绩,说自己今日能够打胜仗全靠皇帝先前打下的基础和皇帝对自己的信任,否则自己绝对打不了胜仗,然后顺理成章的将功劳全都归到皇帝的头上。这其实就是几句话的事情,费不了多少功夫。虽然功劳分出去了,但皇帝拿了好处也不好意思再给他们难看,有些事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这种想法水靖只敢自己憋在自己的肚子里,没敢讲给大儒们听,否则定会被他们说教一通。因为忠将大都是正人君子,只一心一意的打仗,不会做谄媚君主这种丑陋的事情。在正人君子的眼里,谄媚君主全就是些小人。所以,正人君子全死了,小人却都活了下来有些甚至还自己做了皇帝。
其实,谄媚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最多就是留给后人的名声不怎么好听。但是在活着的时候,皇帝不用担心功高震主,忠将也能继续放心的领军打仗,两全其美,于国于民都是好事,又何乐而不为?
因此,鉴于对功高震主的深刻理解,即便水靖讨厌太上皇,也没有在太上皇当政期间故意提高自己的名声气死他。而现在,虽然和水钰的关系很好,但他已经涉足军权了,若再沾染民心,难保不会被有心人挑拨离间。即使水钰不理会那些挑拨离间,水靖也不想让他为难。
帮助柳氏的事情虽小,但再小的事情,做得多了亦能影响民心。因此水靖才没有选择亲自上阵帮助柳氏,并且完全抹杀掉自己在其中的作用。当然,水靖现在的名声也很大,只是那全是坏名声,相信没有臣子和百姓愿意被一个‘弑杀’的人统治。
龙庙镇事了,年关又已临近,水靖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先前他已经接到沐沅的来信,说今年全家在京城过年,仔细想想,这还是他们一家人第一次在京城欢度新年。
水靖冒着飘飘雪花赶到王府,刚进大门,水颜就像个小炮仗一样冲了过来。小姑娘一身彤红喜庆的打扮,笑的眉眼弯弯,小胖脸颊上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活脱脱一个喜庆的年画娃娃。
水靖将她抱进怀里,颠了颠。嗯,又长胖了。
水颜不知水靖心中所想,抱着他的脖子咯咯笑道:“爹爹,你终于回来了,颜儿都快想死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水靖一边拍掉水颜身上的雪花,一边用力点点头,“想,做梦都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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