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已经受到惩罚了啊?再则女儿也无大碍,您何必要这样对她?若是弘晖出了什么事您让我怎么面对她?”若是弘晖出了什么事……胤禛怪到自己身上……生平第一次柔则埋怨自己额娘的自作主张,她失了全身力气颓然靠在软枕上。
“你莫怕,没有证据她不能奈我何。再则若是东窗事发,还有额娘。”半容伸手握住柔则的手,触手的冰凉让她皱了皱眉,她紧紧握着柔则的手,菀菀,你不必怕,额娘总会为你一一除掉那些不该留的东西。
那日知晓弘晖落水后,琪华便赶到了和畅院,看着宜修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存了对她的那一点点气也消了,转身便央了田嬷嬷让宜修多陪弘晖几日。
宜修守在弘晖床前守了几日,直到弘晖退了烧她才依依不舍回了文澜院。这几日间,半容寻了田嬷嬷一次,向她询问宜修擅自离了文澜院之事,田嬷嬷只回了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便不再理会半容。
文澜院东院的屋子房门紧闭,这里是弘晖从前住的地方,才两个月未住人如今却有些荒废了。
宜修坐在临窗的炕上,手里拿着弘晖的一件短褂。
房门开了,剪秋走了进来。八月的天又热又闷,宜修却整日整日的在这没有放冰的屋子里坐上几个时辰。
“主子。”
“问清楚了?”
“问清楚了。”剪秋将窗户支开,“事发那天陪同大阿哥的两个丫鬟和小太监因为偷懒悄悄躲在了凉亭边上,因着清芬院庶福晋每日那个时辰要去凉亭库房便早早预备下了冰,丫鬟太监们贪凉,想着午后人少便躲在那了。那日实际上只有依巧一人在陪着大阿哥捉迷藏……”
“那日李清妍呢?“
“李庶福晋因着身体不适那日并未去凉亭。”
“呵,身体不适。”宜修紧紧攥着手中的短褂,布料顺滑,她尖细的指甲勾出了布料上的细线。
宜修抚着勾出的乱线,离了炕朝门口走去,“剪秋,你说,若是从母体里出来便身体孱弱,这胎儿能不能活下来?“
“生在平常百姓家只能等死,而生在皇家贵胄也不过是吊着一口气罢了。“
“是啊。“
宜修关上房门,朝正院走去。
“弘晖受的苦,总要从她们身上一点一点讨回来。”
八月里,后院众人在等待胤禛归来中度过。阖府安宁中就只有静淞院的庶福晋慧婉日日申时去逸馨院院门口跪着闹出了些动静。慧婉道是福晋在自己小产后照顾有加,而自己却冲撞了福晋,自知犯了大错,故日日来向柔则请罪望柔则能开怀。这般明目的要挟扰得柔则日日不郁却也没有遂了慧婉的心意,由她跪着,只望着胤禛快些回来。
八月底,胤禛随御驾归来。
解禁
胤禛回府第一件事便是处置了慧婉,慧婉欲在柔则的吃食里动手脚,被逸馨院的人抓了个正着,因而日日跪着向柔则请罪,本想赶在胤禛归来之前用着柔则素来心软免了这次之祸,奈何柔则这次并未遂了她的意。胤禛一怒之下便罚她每日正午去后院花园的日头底下跪上两个时辰,后院花园来来往往的下人,慧婉自是不依,向胤禛求饶,胤禛甩开慧婉攥着自己的衣角的手冷冷地道:“你该庆幸柔则无碍。”
慧婉看着胤禛离去的背影,忍住眼里的泪。
“主子……”绿染欲要将慧婉扶起来。
慧婉紧紧抓着绿染的手,“绿染,我要让他后悔。”
第二日胤禛下朝回了和畅院,便听到文澜院里的剪秋姑娘求见,胤禛忖了忖才撩袍子出了书房。
大厅里剪秋恭恭敬敬地站着,胤禛瞧着皱了皱眉,往上座坐了才道:“何事?“
剪秋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将手中的梅花簪子呈了出来:“奴才是来替侧福晋申冤的。”她伸出双手,将簪子往前送了些许。
胤禛扫过剪秋手心,日光里,裂成两截的白玉簪子幽幽散着清冷的光。扫过那两截簪子,他才正色盯着剪秋:“你说侧福晋有冤,何冤之有?当日她可是承认了是她在簪子里动手脚,如今却来申冤?”
剪秋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簪子,裂口带着干涸了的血迹,少许还洇进了簪身,她还记得那晚宜修被送回文澜院时,手里紧紧攥着一枝梅花簪子,手心里,已血迹斑驳。
“这枝簪子是两年前德妃娘娘所赐,送于福晋手中亦有两年之久,若是药物在簪子中浸了两年,药气定会带着药物渗入簪子。”剪秋将簪子摊开:“而这空缺处干干净净,四周也并未被药物所染。”
胤禛接过簪子,并未依着剪秋所言查看簪子,只是怔怔地看着簪子上的血迹。
“贝勒爷可以请药房的大夫查看。”剪秋将头磕在地上,“奴才求贝勒爷还侧福晋一个公道。”
两日后的申时,胤禛来了文澜院,彼时宜修正在抄经书。她本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是她的弘晖已受了太多的苦,她只求弘晖能够一生顺遂平安。听到胤禛来了文澜院,宜修提笔的手顿了一下,将剩余的经文抄完,仔细将经书放好才去寻胤禛。
“给贝勒爷请安。”宜修福身,久久未听到胤禛作声,她抬头,正好撞进那双明亮摄人的眸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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