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摇了摇头,“不曾。”
胤禛朝着帐门口扬声唤了剪秋进来:“去将你主子敷的药取来。”
胤禛做事极为认真专注,就如此刻他小心翼翼地托着宜修的患处为她上药,宜修瞧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乱如麻,彼时两人正是年华尚好的时候,尝了情爱的滋味,哪里能说放就放。
“好了。”胤禛方收了药,宜修就扑进了他怀里,胤禛愣了片刻,听着耳畔传来抑着的哽咽声,紧紧搂住了宜修。
闻着萦绕身侧的沉香,宜修索性扯着他胸前的衣襟哭个痛快,今日暇时她都在思量要如何面对他,现下看来什么嗔怒什么矫揉造作欲拒还迎她通通都不会用上了,宜修这才惊觉,自嫁与他,她竟时时刻刻都在算计思量。她想,她与胤禛坦诚而对,她这一生的欢愉松快,大抵就是在塞外的短短时日。
到后来宜修是哭得睡了过去,两人都清楚这件事就这么掀过去了,胤禛将宜修抱上榻时瞥了一眼新换上的被褥,又站在榻前许久才离去,待他出去了,宜修睁开眼,挪了挪身子,躺着舒服了些才闭上了眼。
她喟叹,她与胤禛,是回不去了。
八月,御驾自喀尔喀回銮。
自腿伤着,宜修就甚少在妯娌间露面,也不大愿意见慧婉,平日里除了看书便是练练针线,而胤禛赠与她的那盘棋她早已束之高阁。回程途中慧婉也会寻了时候来宜修的马车陪她说话解闷,慧婉这时辰掐得准,每每是宜修得空的时候,又总能提了话头逗得宜修开怀,宜修便也随她去了。
如平日里一般,慧婉往宜修的马车这边来了,只是今日不巧,见着了苏培盛候在马车旁。苏培盛朝慧婉行了个礼,瞧着慧婉面露难色。慧婉明了,笑着点了点头,只领着绿染远远站着。所幸不多时胤禛便撩开帘子探出头来,彼时胤禛面上的笑意还未散去,眼风扫到不远处的慧婉,便敛了脸上的笑意,顿了顿,朝里道了句:“慧婉来了。”
“嗯。”只听得马车里头宜修应了声。
胤禛下了马车,特意走到慧婉身边嘱咐了句;“好好伺候福晋。”
“是。”慧婉鼻尖一酸,忙低下头去不敢看他。再抬头时,只见他的背影。
这是她这些日子来第一次见着胤禛,慧婉垂眸掩了眼里的的泪意,再抬眸时眉眼间已是笑意盈盈。
“福晋。”慧婉近了马车,扬声唤了句。
“进来吧。”帘子被掀开,马车里只宜修一人。
“剪秋呢?”慧婉来时不见剪秋,便问道。
“趁着御驾停驻,剪秋去前头领药去了。”宜修见慧婉面色潮红,额前又沁了些汗,便倒了杯茶递给她,“以后天这么热就不必赶过来……我说你也未必会听。”沉吟了片刻,宜修道:“你随我一道坐着吧,一则不必顶着日头往来赶,再则我这马车到底是比你的舒适些。”
“怕是叨扰福晋了。”
“无妨。“宜修拾起案上的扇子欲扇,却见慧婉拿帕子抵着唇,皱着眉,面色有虞。
“怎么了?”宜修问道:“可是晕车了?”又抬手斟了杯茶。
“许是吧,这两日总是想吐,方才喝了这口茶,越发难受了。”慧婉皱眉抚了抚胸口。
听得慧婉这话,宜修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案上,伸手卷了车窗帘子,“通通风或许好一些。”
又道:“左右就几日光景便进京了,待回府,唤了大夫替你瞧一瞧。”
“嗯。”
一时无言。
剪秋回来时车内的两人已枯坐了好一会儿,剪秋与慧婉见了礼,见慧婉面有倦色,便寻了一个靠枕递与慧婉,自个出了马车。慧婉本是连连推辞,宜修止住她:“你躺着歇会便是,莫要推辞了。”
这日夜间房里只剩宜修与剪秋两人时,剪秋提了句:“这几日看庶福晋脸色不大好。”
宜修本是在梳头,听了这话,搁了梳子,转过身来道:“你这一提,我倒是记起来了,这几日看下来,慧婉她……约莫是有孕了。”
剪秋大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小心觑了一眼宜修。
宜修见她这模样,不由得笑了:“你这般瞧着我做什么?”
剪秋自知失仪,敛了心思问道:“那庶福晋自己可知?”
“她这几日在我车里,看着是毫不知情。”
“那无论庶福晋是否知情,都得小心伺候着。”
“是啊,自己接的差事。”宜修转过身去,取了些护手的精油搽上了,“左右就这两日回府了。”
争执
众人归府已是酉时末,车帘晃动间宜修见着柔则领着后院众人站在府门前,柔则大约是仔细装扮过的,穿了胤禛喜欢的杏色衣衫,站在花花绿绿的衣裳里格外亮眼。柔则身旁站的是琪华,琪华此时亦在看着她,宜修抬首,与琪华相视一笑。前几日她收到琪华捎来的信,道:“柳儿已亡”。仅这四字,便让宜修心安不少。
毕竟,死无对证。
车夫勒了缰绳,马儿停了下来,宜修理了理髻上的珠钗,又将手上的绢子收了,才扶着剪秋的手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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