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瞧着柔则满脸急切的模样,一时无言,避开不去看她的目光。
“总归李氏已认罪自戕,而柳儿又死无对证……”
“还有柳儿的娘,是李清妍将柳儿她娘拘着……”话说至一半,柔则猛地停住,看着面前避着自己的男人只觉得不可置信:“那是我们的孩子啊,你竟不打算再追究了?”
胤禛只缄口不言。
柔则甩开胤禛的手,“莫不是你太喜爱她了?便……舍不得追究她做的事了?”
胤禛听了这话,抬头去看她,只动了动唇,并未开口作声。
柔则看着他这般模样,已然是伤心至极,她卸了全身气力,靠着窗柩,望着窗外闪烁着的灯火,缓缓道:“那便是了,李清妍伴你多年,又育有多子,我那个没有福气的孩子又算什么呢?”
许久,胤禛的话传来:“此事,到此为止。”
一路舟车劳顿胤禛已是累极,又处置了慧婉这桩事,再无多余的精力与柔则纠缠,他也晓得今日这番情境下与柔则也不能多说些什么,便只撂下一句:“我今日回前院,你好生休息。”
柔则并不理他,背过身去,抬手拿帕子盖住了脸,帕子下的脸上泪痕交错。
慧婉的死讯是压了几日才放出去的,对外只道是得了急症不治而亡匆匆葬了。柔则对慧婉恨之入骨,初兰与月宾自是随了柔则不会过问只言片语,只宜修听了胤禛的吩咐命人草草办了场葬礼。归府后第二日晚膳时分胤禛来了趟文澜院,胤禛来得突然,宜修忙欲吩咐人准备着,胤禛抬手止住了,“我待会过去逸馨院用膳,只与你交代一些事便过去了,你先别急着忙。”
宜修听了这话,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压下要露出面上的冷笑。她转身去斟了杯凉水,道:“爷先喝杯水吧,有什么事您吩咐便是。”
胤禛接过宜修手中的水杯,以食指指腹摩挲杯壁,斟酌着开口:“至多再三日,我便向外传出李氏的死讯,李氏急症而亡,便由你操办。”
宜修倒未曾想到胤禛是为这事而来,听了胤禛这话,连先前的不虞也散了些,她叹了口气,“福晋那头又该如何,再则这葬礼一应礼制又该如何?”
“柔则那边我去同她说,至于其他,我吩咐了府里的奴才去办,你便只要挂着个名头就好。”
“那倒省了妾诸多事了。”
“这几日辛苦你了。”胤禛放下水杯,伸手揽住宜修,“待这事了了,前头堆着的事也理得差不多了我便将弘晖接去前院。”
“嗯。”宜修在他怀中缓缓点头,心中却是冷笑不止。如今他便已深谙用人之道了,奖惩分明也用到了她身上,她这事办得好遂了他的愿,他便带了弘晖在身边。
“弘晖呢?”胤禛来时不见弘晖,便问。
“在书房里练字。”提及弘晖,宜修面上便挂了真切的笑意,“昨日回来……他便在院门口等着我,小小的人儿,只消往那一站,便叫人心都软了。”
几月未见弘晖,胤禛也极挂念,又听宜修这般说,便道要去书房看他。
那日胤禛临走前还嘱咐了宜修:“我方才想了一下,让清妍从旁协助着你。”
宜修不解:“清妍的事,妾亦有所耳闻,爷这样做……”
彼时院内只宜修与胤禛二人,胤禛思量了一番,开口道:“其父如今为我所用,此时尚动不得她,二则我后院若是连折两个侍妾,传出去总归不好……”
宜修听得这里,忙扯住他的手,“爷不必多说了,妾懂。”
“嗯。”胤禛再看向宜修时眼里已然蕴了笑,“还好尚且有你懂我。”
宜修面上一片与有荣焉,心下却是苍凉得紧。后院女子荣宠与否竟已与其家族能否为他所用休戚相关,而他又惯是能掩盖自己的喜恶,她如今倒是该欢喜得紧,若是来日,来日她无家世撑腰,又失了他的心,届时她又该是如何一番境地?如慧婉一般用一卷席子包着草草入葬?
清妍是从清芬院出来了,解禁后第一件事便是去了芳华院寻琪华,一是要接了二阿哥回清芬院,二便是禁足的这些日子她也捋顺了些东西,说慧婉指使柳儿去害柔则,她是万万不信的,观之后院,只有一人有这样的能耐。
芳华院内,因着慧婉的死沉寂得厉害,清妍领着人进了院子,只觉着阴森得厉害,她加快步子往琪华屋内去了,此时正逢着二阿哥在午睡,见着清妍,琪华手指压着唇,止了清妍欲开口说的话,领着她去了外头。
“他还在睡,这几日来他难得睡个安稳觉,你带着这么多人,莫要吵醒他了。”琪华并未去看清妍,抬眼看着这有些荒败的院子。
“弘昀是我的孩子,我自会好好待他,何必你多事。”因着琪华夺了弘昀去,清妍恨她恨得牙痒痒,此时亦是咬牙切齿地低喝。
“哼,随你。”琪华不欲与她多言,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清妍扬声叫住了琪华,又挥手清退了身侧其他的人。
“我这两月来,总归是想明白了一件事,李慧婉蠢,她是做了你们的替死鬼。”说这话时,清妍紧盯着琪华,试图从她神色里寻到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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