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无奈,将手中握着的书合上,抬眼看着琪华郑重道:“处置一个丫鬟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而我所求,他从来都允不了我,你亦不必再为他多言。”
琪华听着这话只觉心中堵得慌,急忙上前握住她搁在几上的手,笑道:“我哪里为他说话了,你这些日子一声不吭,急的是我们,你竟看不到半分我对你的情分,净来恼我了。”
“对不住……”宜修颓了神色,将头靠在琪华腰间,“再给我一些时日,待好好送走我的孩儿,我定会要她们一一付出代价。”
“那便好,我陪你。”
琪华将清妍那头的消息传进来确是得了胤禛的授意,胤禛未去文澜院见宜修,却是专门去了一趟芳华院寻了琪华。
这是出宫立府后胤禛头一次来琪华屋里,琪华匆匆起身行了礼,待胤禛坐下了,问:“爷今日怎的来奴才这了,可是有什么事?”
胤禛不答反问:“这是我这么多年头一次来你屋里吧?”
冬日屋内燃着碳,暖意熏人,又听得窗外大雪扑在窗户上沙沙响声,飘雪声隔着一层布帛传进来声响又轻了些,琪华听着胤禛鲜有的温言,一时竟愣了神。隔了案上茶盏中悠悠飘散开的雾气,琪华瞧了胤禛一眼,身旁之人已是越发清俊贵气,只是也越发猜不透他心思了。到底不是当年宫中相伴的日子了,她的心思也早变了。
回了神,琪华垂头敛了神色,道:“是,爷一向来后院里来得少。”
“你倒是个好的。”胤禛没头尾的笑着来了一句,琪华不敢轻易答,又听胤禛问道:“你这些日子可去文澜院看了她?”
“日日去看了的。”
“在她身旁多劝着些。”
“爷为何不亲自去瞧一瞧她?奴才们的话侧福晋哪里会听。”
“我去了未必会有用……”胤禛心里存了气,但到底是不愿在外头让人瞧去了的,接着道:“你好生劝着她,来日,她总是少不了你的帮衬。”
琪华听了心中一震,抬眼撞上胤禛那双双眸子,他眼里尽是未来得及藏去的森森寒意。琪华着实被骇住了,忙福身应了。
站在芳华院院子里,身后是领着丫鬟们站在廊下的琪华,胤禛瞧了一眼仍旧紧闭屋门的耿氏与钮祜禄氏住的屋子,心道:若真是两个老实的便好了。扬手让琪华进了屋,自个领着苏培盛出了芳华院。
胤禛此次来芳华院只带了苏培盛,如今站在院门前,苏培盛撑着伞问:“爷,现下咱们往哪里去?”
胤禛问:“前院那丫鬟可吐干净了?”
苏培盛忙答:“是,她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了。”
“那便将那丫鬟拨到李氏院子里去,让她贴身伺候李氏,也不必断了她与宫里头的联系。”
胤禛说着搓了搓手,苏培盛眼尖将手中尚暖的汤婆子递了上去。
“是。”
胤禛接过,道:“去逸馨院。”
柔则先前未接通传,不晓得胤禛会在这个时辰来逸馨院,兼着胤禛是许久未来逸馨院了,一时手忙脚乱。
胤禛瞧着篓子里将要完工的香囊,着实诧异:“倒是从未见你绣过香囊。”
柔则将竹篓子拿开递给含冬,笑道:“妾绣活一向拿不出手,这是妾额娘生辰将至,妾便想着尽一份心意。”
胤禛笑:“倒是亲姐妹,都是不会绣活的。”
登时柔则面上笑意僵了僵,坐一旁不做声。
“我记得你额娘是在年后生辰,届时回府你带上宜修罢,也让她散散心。再就是过年进宫你便一人去,也无需带旁人了。”
“是。”年前年后的事都安排妥善了,瞧着竟是这一阵都不打算来她这了,柔则面上恭谨,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胤禛品了品春南奉上的茶,赞道:“是上好的太平猴魁。”
“是,这是前一阵儿额娘来府时带过来的,只得了几两,念着爷爱喝,妾便备着了。”
“觉罗氏……是八月中旬来了一趟贝勒府吧?”
疏懒的心思因着胤禛这话骇得烟消云散,柔则不觉也坐直了身子,作势想了一番,道:“约莫是的,如今想来也有三四月了。”
胤禛瞧了柔则一眼,道:“多事之秋还是少与外头往来,人多事杂。”
“是,妾晓得了。”
“那好。”胤禛说着便要起身,柔则起身挽留:“爷可要用了晚膳再走?”
“不了,我前头还有事,你也不必送了。”
行至门前,胤禛停了下来,望向站在炕前的于他而言已是面目全非的福晋,道:“前院里,那个叫翠儿的,我已拨到清芬院去贴身伺候李氏了。至于李氏身边的敏芝,已乱棍打死了。”
“我的话,你终究没有听。”
柔则面上的笑意未来及失,心口却砰砰砰乱跳,一时间胸口的颤意遍及全身,手脚酸软无力,直直欲往下倒,亏得春南手脚快扶住了她。愣愣地看着春南,瞧她脸色也不好,柔则喃喃道:“原是专为知会我一声来了,春南,你说,他会要如何处置我?”
春南将人扶上炕,温声安慰:“若是爷要处置您,怕是不会来这一趟了,只是……”只是往后的路,大约是不好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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