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清在他走后,微微合眸,轻靠在岩墙上,仿佛一刹那被抽干了所有的气力,语调有些颤抖,轻轻喃喃着:"对不起,骗了你……”
那镇心戒,并非完全不能逆着持戒人的心思。一旦违背了持戒人的意愿,便时时刻刻都要受着椎骨凿心之痛,直至遵循持戒人的心愿,故名唤“镇心”。
但这戒指,确实为他所做,只不过那时,他满腹怨恨戾气冲天,而镇心有灵,使得这戒灵也沾染上了不少怨念恨意,周身戾气环绕。
然而,更严重的,不仅如此。若是逆心行事,情绪波动得厉害,戾气一入,稍有不慎便会堕魔,到那时镇心戒自行碎裂,无人可挡,彻底将其变作一个弑杀的恶魔。
还有一件事,他也骗了他……那条件本就不成立,只是谈及薛洋,晓星尘心防便就减弱了,被情感左右了理智,自然没发现这个疏漏。
卓清抿了抿唇,他也是,多希望那条件是真的……然而已是不可能了。苦涩和怅然的感觉充斥心间,无论如何,他的目的总算要达到了。低低地笑起来,笑声由低渐高,极尽讽刺,又好像哭声,一声接一声,盈满悲凉。
洞外,薄雾浓云,却依稀隐现着稀疏的星子,冷风轻吹,心乱如麻,暗自思量,独作挣扎。晓星尘来来回回地走着,却见远方一道清影迎风伫立,玄色的衣袍微微摆动着,静静地凝立着,仿佛已与这无尽暮色融为一体,透露出难以言说的孤寂苍凉。心脏轻轻抽搐一下,传来真实的痛感,与莫名的激动与兴奋掺杂在一起,使得晓星尘顾不上其他,跑向了那里。
薛洋听到微微凌乱的奔跑声,下意识回头一看。本来他以为晓星尘不会来找他的,可这一回首,却仿佛一眼万年。只见晓星尘一身雪霜不染,苍白的面颊因刚才的奔跑而微微泛红,随风飘逸的墨发,而这一切都敌不过他那恍若星辰般璀璨的晶眸,清澈,熠亮,明朗,不沾染半分世俗。
“道长你怎么来了?”薛洋轻轻笑了,微勾唇角,眼底一片明盎柔漾,几乎映出了晓星尘的影子。晓星尘因一时冲动就跑过来了,此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暗恨自己鲁莽,又有些无地自容,攥着镇心戒的手又紧了几分,指尖掐得泛白。然而薛洋见了他这样子,便知道他定是有心事,心下虽有些疑惑,可见他不言,便也闭口不提。
良久,晓星尘深吸一口气,想起卓清的话,鼓足勇气,缓缓地说出心中所想,却又略有些别扭地道:“你就那么走了,感觉……很不舒服。所以……想将你找回来。”薛洋微微一怔,呼吸几乎都快停了。心跳骤然加快,在肯定这确实是晓星尘说出口的话后,神智狂喜得有些紊乱:“道长的意思是……我明白了。”展颜一笑,仿佛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一样。
终于,这么多年,苦尽甘来了吗?他这样想着。眼含真切的笑意。
听了他的回答,晓星尘的那一丝别扭感在这草木不生,人迹灭绝得浓郁的萧瑟之景前顷刻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含暗喜欠疚的思绪。
夜色很深,沉云覆月,晓星尘的手中却隐隐透着一丝微弱的银光。薛洋目视良久,开口问道:"道长手中的是?”晓星尘看了一眼自己紧握成拳的手,轻轻皱眉,内心又陷入苦苦的挣扎,终是,将手缓慢地抬起,似有千斤重,慢慢地摊开,摊开……
可当他下意识地看向薛洋时,猛然对上了那双满笑意不掺分毫的眼睛,心底涌出了千万缕的不忍,慢慢的,就像铁丝一样,细细密密地包裹住心脏,越收越紧,让他差点想前功尽弃,落荒而逃。
怎么忍心呢?可是……
“这是,给我的?”薛洋注视它良久,缓缓问道。晓星尘说不出话,脑海中又浮现出卓清的笑容,只是重重地点点头,半晌,才努力使自己表现得镇定,声音尽量趋于平稳,暗含无穷的悲苦与无奈,道:"这本是我下山时,师父赠与我的。说是赠予心上人。既然已经发生了那种事,那便也该给你了。至于戴不戴……你随意。”他巧妙地织了个谎,并在最后一句话给了薛洋选择,可他的良心并不有因此就减轻半分的罪恶感。
薛洋眸中笑意由浓转淡,暗含一缕感伤:"原来还是因为昨晚的事啊……”他轻声低喃着,心中还有一句话,未语:若是换了旁人,你又会如何?但他忍住了没有开口,关系才刚好转一些,但对他而言,还是太浅。思虑良久,薛洋还是换了个语气,强捺欣喜,小心问道:“道长从下山时就一直放在身边没有送给过其他人?”晓星尘心中被他这充满欣悦的语气折磨得愈发难受煎熬,但因为那一份私心,他还是轻不可察地微微\"嗯”了一声。
“道长,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思虑良久,薛洋终于说出了这句深埋心底□□年的话,他为此还感到一丝窘迫。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从那人微凉的掌心取出,看了一眼,却是对那人深信不疑,径自将戒指戴在了左手食指上。
晓星尘的心猛地一沉。
心心念念的一幕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轻轻松松地发生了,可他的心却感到更痛更冷了。
戒指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半柱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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