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这一位刚给了自己八十万两纹银,玉卿久对这位“金主”还是态度不错的,无论这小皇帝的借口多么牵强胡扯,她还是友善的给对方提供了座位还有茶水点心。
长夜无风,明月高悬。
无论旁人如何看待他们这一战,但是至少在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心中,他们的这一战十分神圣。这不是单纯的剑招的比拼,更是两种不同的剑道的角逐。
他们的外物相似——同样手持大庄主亲手铸造的兵刃,同样的天资卓绝,同样的自幼痴迷剑道。但是他们的道却是不同的,西门吹雪因杀入道,叶孤城却执着守护。
他们两个,一个人的剑是锋锐无匹的对外的刃,一个人的剑却是密不透风的守护的网。而如今,他们终于要认认真真的比上这一场。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言语都变得没有意义,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没有为对方介绍自己的剑,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遥远的同门,而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他们是遥远的知己。曾几何时,他们通过玉卿久的剑去揣度彼此走到了哪一步,而如今,他们终于有了直面对方的机会。
夜晚的紫金山是寂静的,在这片寂静之中,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轻浅的呼吸声似乎成为这夜唯一的声响。
渐渐的,就连这样的声响都已经消失了。两个相对而立却又双目微阖的青年豁然睁眼,几乎是同一个瞬间,他们二人豁然出剑。
“西门庄主居然一出手就能迫得我师兄拼尽全力?”小皇帝眯着眼睛注视着顷刻之间已经交手了数十招的两人,不由啧啧出声。
玉卿久站在叶英身后,也是紧紧地盯着那两道白影。那两道白影的速度极快,不见半分拖泥带水,一出手又是仿佛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杀招。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谁都没有手下留情,总是无端给玉卿久一种他们之间不死不休的感觉。
“剑亦有度,勇往直前固然很好,收放自如却也是修行。”叶英仰头看着战成了一团的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叹了一口气,缓缓的对剩下的两个孩子教育道。
他知道到了一定的阶段,人是会生出一种“朝闻道,而夕死值”的心情的,可是这种以身殉道的豪情却应当是一种觉悟而非追求。藏剑弟子执着于剑这是好事,只是叶英却也不希望那些孩子进入一种误区,太过轻贱生命。
叶英不会去阻拦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比剑,却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杀死对方或者被对方杀死。
每个人也只有那么一腔热血,一旦付诸东流,就再无覆水可收之日。虽然很多事情不必去想值不值得,但是对于只有一次之事,还是三思而行方为上策。
便只是这刹那的功夫,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剑就已经抵上了他们彼此的胸口。在那剑尖就要刺入对方胸口的瞬间,叶英却忽然动了。
——不,从身形上来看,叶英分明丝毫未动。
只是,在刹那之间,有数柄长剑骤然出现在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中间,还不等他们两人反应,那长剑就狠狠撞在了他们要刺中彼此的剑上,将两柄乌鞘长剑分别撞开了一尺,以至于那两剑都失了准头,刺入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各自左肩上方些许的空气之中。
唯有两道剑气划开了他们的白色衣袍,这才证明方才的那一剑,他们真的刺出去了。
凉风从这一道口子处灌入,让进入了一种舍生忘死状态的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稍稍冷静了下来。两人都有些怔怔的看向那撞开了他们的剑尖之后竖在他们之间的泠泠长剑,西门吹雪抬手去碰了碰其中的一柄,却见自己的手从那剑身之上穿了过去。
“道家有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说法,而心剑虽然威力比寻常冷铁更甚,却到底是剑意所化,也没有什么真实的形态可言。”玉卿久忽然出声,实在是有些不忍心看着弟弟犯傻。
西门吹雪收回手去,半晌抿了抿唇,才道:“所以方才撞开我们的剑的,只是大庄主的一缕心念么?”
他和叶孤城的剑,已经算是当世难得的好剑,可是大庄主却仅凭一心一念就能将他们二人的剑荡开,那这份“心念”,又该强大到什么程度?而这样强大的执念,又到底是什么呢?
叶英缓缓的收回了他的心剑,那些原本悬在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之间的长剑就宛若流星一般骤然散去,顷刻之间就什么都没有了。
望向西门吹雪,叶英微微沉吟,最终却只是轻轻一笑。他低低说道:“阿雪,如今你不必知道,日后你自然会知道。”
叶英清楚西门这孩子有此探究的原因,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没有办法回答。如今阿雪有此一问,是因为他追逐的是更精深的剑道与更强大的力量。可是剑意终归无法模仿,只能交给每一个剑客自己去揣度和领悟。
如今卿卿已经渐渐地摸清了自己的剑意,因此才能将剑意化为实质。阿雪未必要学会心剑,可是叶英知道,他要成为顶尖的剑客,就势必要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剑意。
说到底,所谓剑意,不过是知道自己因何出剑、又因何强大罢了。这并非是堪不破的谜题,只是需要交给时间去揭晓的答案罢了。
叶孤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被心剑震开的感觉还犹在,他还剑入鞘,左手却开始摩挲自己的右手。
52书库推荐浏览: 墨殊 综武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