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母就拖着梁湾到了火车站,在检票处塞给了他一张去长沙的火车票。
“妈,你……为什么?”
梁湾愣怔地看着许母,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同意了。
只见许母突然一脸厌恶地看着他说:“我们许家,不需要一个喜欢男人的儿子。”
“你给我滚。”
“有多远滚多远,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梁湾看见许母的眼眶通红,突然就明白了她的用心良苦,心底突然涌起无法言喻的感动。
他往前迈了一步。
“别过来!”许母大喊了一声转过身,“赶紧滚!”
梁湾没听她的,几步上前,从背后将这个伟大的母亲紧紧抱住。
“对不起……妈,对不起。”
许母感觉到颈间有温热的液体,也哽咽道:“趁我还没后悔,快走……”
梁湾松开了许母,拉过她跟自己面对面,在她的面前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
“妈,儿子不孝,不能在你们身边侍奉你们了。”
“你们也别太挂念我,你跟我爸年轻着呢,再给我添个弟弟妹妹吧。”
许母颤抖着攥紧双手。
梁湾站起来,拉过许母的手,掰开她的手指,轻轻擦了擦她掌心指甲掐出来的红印,又去擦许母不断滴落的泪水,奈何怎么都擦不完。
最后,还是许母拍开了他的手,推开了他。
“好了……去吧。”
“别让自己后悔。”
梁湾不常哭,刚刚哭了一次,许母这话又让他眼中一热。
“替我跟爸也说一声对不起。”
梁湾最后抱了抱许母,拎起许母为他收拾的行李,转身过了检票站。
许母见到儿子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人海之中,终于崩溃,跌坐在地,痛哭起来。
“既然这么舍不得,为什么还要让他去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了的许父边说边扶起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妻子。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舍不得啊……”
因为安父母的心,儿子压抑本性扮成一个女人,不男不女的就这么活了将近20年。作为一个母亲,她实在是舍不得儿子又为了安他们的心,整日在家为爱人提心吊胆的呀!
虽然他这段时间一切都很正常,但那双眼睛整天灰蒙蒙的没有一点神采,她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啊!
许父叹了一口气,只能抱着妻子,轻轻拍着她,安抚她。
这个事情他一开始是坚决不同意的,也完全接受不了儿子爱上了一个男人。
不过听了许母的话,他也仔细观察了儿子几天。在发现儿子看似规矩,实际上却精神萎顿,甚至日渐消瘦后,他……同意了许母的决定。
许母说得对,他们就这一个儿子,委屈了他这么多年,这一次,就当是做父母的给他的补偿吧。
最起码这样做,日后在底下父子相见,他可以理直气壮地骂他一句“混小子”。
……
梁湾在封线前的最后一班火车上换上了当初张日山挑的那件暗红色白牡丹旗袍。
讲道理,张日山眼光是真的好,这件旗袍是那家店里最漂亮的一条,只不过当时梁湾故意跟他唱反调才说他没眼光。
这不,后来还是让仆人偷偷买回来了。
一抵达长沙,梁湾就直奔张府去见张日山,却被告知张日山不在。他只好跑去百草堂,没想到叶尘也不在。
向百草堂的伙计了解到叶尘跟佛爷在一起,梁湾问了地址就赶了过去。
既然佛爷在,那张日山可能也在,他现在只想确认张日山平安无事。
现在已经九月份了,张启山接到日本人即将进攻的线报,早已安排长沙城里的百姓们逃难去了。此时梁湾穿梭在长沙城的街道上,空荡荡的特别冷清,一点儿看不出当时跟张日山一起逛街时的那种繁华。
梁湾弯腰,撑着膝盖在大街中央喘着粗气儿。
“许亦风!”
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梁湾乐滋滋地直起身——
“趴下——!”
“砰——!”
啥?梁湾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胸口一痛。他低头一看,胸前多了一个血洞。
倒下去的瞬间梁湾心想:原来被抢打中这么疼啊。
由于战事,叶尘看到许父许母发来的电报时已经晚了,即使她通知了张日山赶去火车站也已经迟了。张日山沿着梁湾找他的路,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却看见了梁湾身后举起手枪的特务。
那一瞬间,一切都仿佛变成了慢镜头。
张日山清楚地看到了特务的动作,拔出腰间的枪击毙了特务。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他眼睁睁地看着小姑娘身前散开一片血雾,带着少有的笑颜缓缓倒了下去。
“许亦风,许亦风!”
张日山像疯了一样叫着梁湾的名字。
梁湾痛到眼睛充血,恍惚间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还扯到了伤口,疼得又是一咧嘴。
“你,轻点儿……”
“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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