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托人自然不会回答,永近也不求他应一句,接着说。
“在西尾正治的案子里被设立为嫌疑人的有两个。一个是在他桌面发现的抢劫案计划书上标注的主谋,伊东末彦,”他伸出一根手指,然后又弹出第二根,摆出胜利似的手势,“另外一个是传言经常被死者骚扰的清水丽子。”
听见第二个名字,委托人搭在扶手上的手不经意缩了一下。柯南敏锐地捕捉到那点小动作。
看来清水丽子是整个委托的关键……要是没查到她,恐怕这第一关就过不了。
他仰头望向学长不算特别高大的背影,对方沉稳、甚至嘴角挂着浅笑,看起来特别有信心的样子……
虽然相处日子不多,但两次案件下来,柯南也摸到了对方一点点小习惯。
像是这么自信的时候,学长肯定是有绝对的把握的。
那为什么要叫他们“待会儿不要说话”?他担心我们插嘴?如果他对自己说的内容有绝对自信,而不是慌张得需要旁人补充,那本身就不会有人说多余的话。
因为我们可能会成为说多余的话的人,所以他才特地嘱咐我们。为什么我们会说不该说的话?因为学长会讲我们不认可的事情……
思绪才反应过来,每想通自己提出来的一个问题,越是接近自己不想承认的事情,柯南的不安扩张得越大。
学长……难道想造假真相?
只有这个,只有这个答案是他和服部都会强烈反对的。
作为揭示一切的侦探,唯一他们无论面对凶手还是谁的时候都不会用谎言修饰的……就是真相。推理的存在是为了真相,侦探的责任是找出真相,如果连真相都说不出来,那还算什么侦探?
柯南抬头看向那个侃侃而谈的背影,紧紧咬住后槽牙才不会让他吐出自己所知的事实。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学长那样嘱咐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对方有确切的计划,他不该为了原则一时坚持,而导致满盘皆输。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一震,有新短信。柯南吞了口唾液缓解自己因为猜想而绷紧过度的神经,摸出智能机。
瞳孔微缩。
「来自永近英良:
哎呀,别怕,这是一封定时短信。
你比那个大阪小子机灵,也更加顽固。我想他可能还没仔细到逐字逐句想我说过的话,但你肯定已经开始紧张了吧?
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Bion!
我该怎么威胁好呢?我可没有plan B,你要是多嘴破坏了现状,坏的就是毛利小妹妹和我们一起死掉,好的话——假如我活了下来,也许什么都会告诉小妹妹也说不定呢。
你说,说出一句话和不说出一句话的差距有这——————么大,那我们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柯南倏地出了一后背冷汗,脑海里无措而满盈的空白造成一阵阵的眩晕。
字里行间全是欢快的调子,甚至能让人想象得出永近英良一脸纯良笑着的模样。
可是同时……字里行间也全都是威胁。
克制不住地吞口水,咬合肌发紧。柯南的目光在“定时短信”上扫过好几次,寒意死死攀附在肩头,就像耳边有蛇嘶嘶地亲密说话,呼吸屏住,汗毛直立。
他……学长他在什么时候就考虑到了我接下的行动?进酒店的时候?不对……更早,在车上的时候吗?不不不……是上车之前!上车之前他摆弄了一会儿手机!是那个时候设置的定时!
他在那时就这么绝对我一定会细想他的嘱咐了吗?
柯南手指不禁收紧,神经质地抠住手机外壳,忍不住头皮发麻。
永近已经摆出了已知条件。
推理就像解证明题,要先有已知条件,然后做出一定猜想,再挑出有用的条件摆入逻辑轨道中,证明出猜想的正确。
西尾和伊东都倾心于清水,而西尾常对清水动手动脚,惹来伊东的不满。三人在四月四日抢劫之后,可能清水向伊东提出了类似“两个人一起分赃”的想法,使本就不满在抢劫时破坏自己完美计划、射杀了运钞车保安的西尾的存在的伊东同意,与她一起策划枪杀西尾。警方那边有清水犯罪的证据,既然是一起策划那么她不可能不留下痕迹,被找到证据也是迟早的。警方却坚持那个证据是清水作为真凶的线索,对清水进行严刑逼供,导致承受不住重压的她跳海自杀。
永近一摊手:“过程拼凑得也不知道对不对,毕竟我也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不可能靠证据和目击证言就判断他们犯案的时候在想什么。反正我是信伊东末彦是凶手的。凶杀现场的目击者也说了看见伊东犯案后匆匆离开。”
服部瞪眼,刚想张嘴说什么就被柯南猛一拉袖子,后者表情紧绷过度、给他比了个嘘的手势都狰狞得可怕。
腹部被唬得一愣。
“了不起!”
即使看不大清楚表情,委托人的情绪明显是极端愉悦。
“不愧是永近英良,不像其他无能的侦探与警察,清晰明了洞察了事情的真相。请容许我夸赞您,在与我交集的众多侦探中,只有您才能够被称之为名侦探。”
啊,是这样啊,刚才想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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