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文迪先生还算热情地招待了他——他愿意腾出一刻钟,放下手头的实验,来同柯林斯和莉迪亚谈话,本就叫人出乎意料。
“哦,你竟然要结婚了?女士,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眼睛,被你最近研究的泥土给糊住了。”卡文迪先生被莉迪亚要订婚的消息惊呆了。
由于过于吃惊,且他尝试去说服莉迪亚,他勉为其难地把视线落在莉迪亚脸上,眼睛难得同一位女士对视——这说出去会叫人惊掉大牙。
为了满足自己不大能同女士共处的癖好,卡文迪先生明令禁止女仆出现在他面前,如果有什么要求,他会用纸条进行指示。
有一回,他在楼梯上同一位女仆逆向相遇,他勃然大怒,并在次日,就派人修了一条专供女仆行走的楼梯……
莉迪亚应该感到荣幸。
但她目前只是不可置信,卡文迪先生竟会关心她的私事?
“先生,我保证,威廉是个可亲可靠的男人。”莉迪亚小声为柯林斯辩驳几句。她从昨夜在花园时,就已经改口。
“我并不在意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我只是感到遗憾。女士,如果你知道自己在学术上的天赋,就绝不会用婚姻来困住自己。你现在可以自如地研究生理学、化学、物理和任何你感兴趣的东西,但一旦你结婚,决定生个孩子,你就不得不为他妥协。不能接触有毒物,不能研究引力磁力,最起码你每生一个孩子,就有一年的时间不能待在实验室,你还要考虑因为恋爱和生育导致智力下降的情况……”
卡文迪先生口若悬河,假如他的嫂子肯特郡公爵夫人在此,便会大为惊诧。因为她虽然嫁入卡文迪家十余年,但她从未见过小叔子还有这样的一面。
“哦,卡文迪先生,你说的我……但无论如何,我们已经决定要订婚了。我想,科学也无法叫我违背心意。”
卡文迪先生无法说服莉迪亚,但莉迪亚难免有些失落。
卡文迪先生对她,虽没有师徒的名声,实际上却完全是她在科研道路上的领路人。
如果这段婚姻,得不到他的认可,莉迪亚绝不会好受。
“别担心了,卡文迪先生不过是怕婚姻影响你的研究,既然这样,你便用成果来证明自己,卡文迪先生见你既婚姻美满,又研究成果丰硕,他还怎么忍心不为你庆祝呢?”
两个人将请柬留下,莉迪亚满腹心事地将柯林斯送上马车。
“那我从今天开始,就要好好干了。”她给自己打气。
“希望有一天,人们介绍我时,说这是柯林斯主教、上议院议员,还加上一句,伟大的化学家、科学家莉迪亚·班纳特夫人的配偶。”柯林斯勾了勾她的鼻尖。
莉迪亚终于破涕为笑。
“为了你这光荣理想,我必须马上开始工作了。老约翰,劳您快把未来的主教大人送到德比大教堂吧。”
柯林斯满面春风,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邀请函,找到邓布鲁斯。
“我假设,您不是认真的。”邓布鲁斯面色难看。他手里的邀请函写着莉迪亚·班纳特的名字,在过去的日子里,他早就把柯林斯的过去,探查得一清二楚。
莉迪亚·班纳特的往事,也早就摆在他案头。
这样一个满身破绽的女性,竟然能让野心勃勃的柯林斯昏了头?
“先生,婚姻大事,我可不敢开玩笑。”柯林斯收起笑意,深邃的蓝色眼眸,严肃地盯着邓布鲁斯。
如果邓布鲁斯会见好就收、通情达理,他就不会像个恶霸一样,叫大教堂人人都怕他了。
他恶意地喷了喷鼻翼:“柯林斯,如果你对自己未来的发展,还有一些期待的话,你最好听我的。马上、立刻,将所有的请柬收回,并告诉大家,这只是复活节的玩笑。”
柯林斯寸步不让,他想:或许是我往日的不争不抢,事事以他为先,反而让邓布鲁斯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他们都是副主教,就任时间有先后,但职位并无高下。
“难道我不同意,您就能请约克大主教,罢免我的职务吗?恕我难以从命。邓布鲁斯,复活节将近,我们需要尽快迎回主教大人了。”柯林斯扔下这句话,就礼貌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他离开后,邓布鲁斯暴跳如雷,他把所有卷宗材料,都扫落在地上,像只发怒的鬃狮。
他身后的衣柜里,贝克司铎胖乎乎的身子,艰难地挪动,却突然卡住了肚子。
“嘿,伙计,过来帮我一把。”
邓布鲁斯黑着脸,粗暴地把他卡住的肚子,一把扯出来。
“嘿,你生什么气?可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是争取副主教,而不是激怒他。”贝克司铎揉揉肚子,真特么疼呀。下次再被安排和邓布鲁斯一同行动,他绝对会申请同其他人交换。
邓布鲁斯怒吼道:“你听见了?他说要娶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这样的副主教,到伦敦去,只会沦为笑柄,对我们一般帮助都没有。”
“那又能怎么办呢?你早就应该收敛收敛你这暴躁脾气,要是隆巴顿那小子,绝对不会干出这种冒险的事情。”贝克司铎想到伦敦那些眼睛长在天上的人,也不由得埋怨起邓布鲁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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