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班心中叹气,还是取来了毛毯,递给他轻声道,“还请大公子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为难奴婢。”
花无缺心中迟疑,但到底是温柔的xing子,也不想看到这些公认因为自己而吃了挂落,到底还是接个过来,却还在愣愣地出神,对那宫人又说了什么,又什么时候走的一概不知。
他知道,这会儿江小鱼怕是已经要急疯了,他担心江小鱼的那个xing子会做出什么让人后悔的事,比如单身匹马地闯移花宫什么的,想了想他又摇了摇头,随后又对这次大师父和二师父关着他,自己却出宫的事qíng有了些迟疑,能让大师父二师父一起出宫,想必这次的事qíng不容小觑,却根本不让自己掺和,花无缺不知道自己什么心qíng,却也称不上好就是了。
他的这些时日,就是这么被关在房间里不准外出一步,待遇还是和以前一样好,而宫人们对自己的态度也足够恭敬,但这些都不是花无缺想要的。
就在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往自己的嘴里倒了一口满是苦涩而冰冷的茶水时,身后的房门被又一次打开了。
花无缺有些不悦,哪怕他的脾气再好,却也经不住这深夜里下人们再三地打扰自己的安静。
拧着眉向后看去,就想将人赶出去的他,看见来人,诡异地沉默了几秒,然后忍不住,“噗。”他竟然没有半点应该看见将江小鱼的喜悦,而是一眼就被这人身上不伦不类的宫装逗笑。
江小鱼能看到他已经很满足了,哪还在意让他笑一笑呢?这个自诩哥哥的人,看着花无缺深夜里还喝冰凉的茶水,半责备半担心地上前夺过花无缺手中的茶杯,微怒道,“这时候喝什么茶水!”
花无缺看了一眼跟着江小鱼旁边一起进来的男人,认出他就是在华山之巅有一面之缘的苏灼言,点头示意后拉着江小鱼的手,就连声音都放轻了几分,“先不说你是怎么麻烦的这位先生,但你怎么就来了呢?”
江小鱼一听就竖起了眉,“我这可是冒着多大的风险来救你!”
花无缺摇了摇头,掩住眼底的温qíng,轻声问道,“门外的宫人都是几刻钟就来一次巡逻,你太莽撞了。”
江小鱼的面色已经不怎么好看了,就看他甩开花无缺的手,冷声道,“莽撞又如何?就问你跟不跟我们走。”没错,他的确鲁莽,但放在一颗心都在花无缺身上的时候,他哪里能想得到那些,反而是自己一腔热血来救,而这个人却并不打算跟自己走时,更让他来的生气。
花无缺满眼温柔地看着他,眼底就好像乘了一汪泉水,盈盈地泛着光,在这月色朦胧的屋子里更加明显,也更加迷人,只不过他的话语却是和他的态度截然相反的拒绝,好像一把冰刀,赤luǒluǒ地cha进了那颗鲜活的心脏,他口齿清晰地吐出一个字,“不。”
江小鱼有种被扒光了扔在人来人往街上的羞耻感,又有种无法说出口的焦急,还有一心来救,那人却不配合的微妙背叛感,总之复杂极了,以至于他的脸色一下子僵硬至极,就连少有的血色,也从那张因为寒风而被chuī得发白的脸上褪去。
他问不出花无缺为何不跟自己走,他也不想问,这岂不是自取其rǔ?自作多qíng的痛苦一下子充满了他的心,让他恨不得今夜就没有来过,也好过要陷入这般让人难堪的境地。
他沉浸在自己的恍惚中,以至于错过了花无缺面上一闪而过的不忍,不过那一点动摇,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坚定。
这世上最让人难为qíng的事qíng无外乎就是如此了,且还是对一个刚发了心誓一心对他好的人来说,最残忍不过了。
第57章 出逃
相对无言,就算是江小鱼, 见到这般冷漠的花无缺, 心里也难受得仿佛带有腐蚀xing的酸液倒灌回了五脏六腑, 让他在这个冰冷的移花宫半分钟都待不下去。
只不过在冲动的转头就走之际,他藏着声音中的微弱颤抖, 问了句,“你果真不和我一起走吗?”
听到问话的花无缺已经转过身去,只余声线的微凉, “请回吧。”
这样的花无缺无疑是反常的, 但江小鱼满心都是被戏弄的耻rǔ感, 也懒得计较这许多,只想直接走掉, 没来过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悲愤要走的江小鱼就这么被站在门口冷静的苏灼言拦下了, 就看江小鱼眼睛都被热意bī红, 狠狠地瞪了苏灼言一眼, 却愣在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下。
苏灼言严肃着脸,却在电火之间, 与他入耳传音, 就听他道, “莫要感qíng用事, 冷静点, 我们费尽气力不是要自己回去的。”
江小鱼一愣,面上还带了些许的qíng绪,但转瞬间想清了其中关节, 江小鱼从来不是冲动之人,只不过面对的那个人特殊而已,少有的qíng绪都倾泻在一个人身上,自然有些患得患失的意思,被伤害了反弹也比其他时候来的严重,苏灼言就是明白了这点,才决定自己出马。
就像江小鱼明白,花无缺没有特殊的理由是不会这么做的,而花无缺也只是利用江小鱼一时的qíng绪,想把他bī走而已。不过却低估了苏灼言,江小鱼不是一个人来的,如果真的是他一个人,那么就像花无缺想的那样,也许江小鱼就真的为了这第一个堪称难堪的际遇而转身就走了。
他们计划来计划去,全部都是要怎么逃走,怎么规划路线,争取在见到花无缺时就直接逃走,妥善计划了一切,却唯独没有想到花无缺的态度,没想到作为他们营救的那个“人质”不想和他们一起走。
这给了他们措手不及,却也不是不可以沟通。
苏灼言开口道,“花公子,有事我们可以一起商量,何必自己扛着。”
花无缺冷着脸转过身,见他们不肯走,而江小鱼更是抵着门,全然不复之前转身yù走的冲动样子,这是谁的功劳不言而喻,花无缺眼底闪过一丝焦急,却还是冷声道,“留下是想去牢里走一遭吗?”
花无缺说这话自然是有理由的,无外乎是惧怕他们被整个移花宫抓起来折磨,这是他不想看到的,从小在移花宫长大,自然一清二楚那些手段,哪怕是他也不愿意让江小鱼落入他们的手里。
这会儿言语间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前面也说了,宫人们会几刻钟来一次,表面关心实则监视他的行为,看他到底是不是乖乖地待在房间里,从不懈怠。
所以花无缺是真的着急了,丢了毛毯,声线一下子下降了几个度,就连脸色也蒙上了一层寒霜,“快走!”
江小鱼和苏灼言对视一眼,都不是蠢人,花无缺如此反常的态度,自然明白了有其中隐qíng,再加上这次来看守的宫人被他们击倒昏迷,如果再有人来,不用他们说,立刻就能发现不对,时间紧迫,苏灼言快步走到花无缺面前,不等他提起防备的姿势,苏灼言就快准狠地一个手刀,花无缺瞪大双眼,却还是抵不过本能地晕了过去。
江小鱼在旁看着,见此一惊,立刻飞速冲过来,就将昏迷中的人抱在怀里,“你!”
苏灼言好似猜到江小鱼会如此一般,竟是连接都没接,就叫花无缺落入江小鱼的怀里,对上他质疑的眼神,苏灼言快速且明确地道,“时间紧迫,我们先走。”
虽说苏灼言的确没想到花无缺的抵抗和拒绝,但跟着走有跟着走的法子,不跟着走有不跟着走的法子,说不清那就换个地方说,人都没有了意识,自然也就没了反抗的余地,有时候简单粗bào能更好的解决问题,苏灼言深谙此道。
勾起一个深藏功与名的微笑,苏灼言带着江小鱼,江小鱼背着失去意识的花无缺,三人就按照之前设计的路线飞快撤离,而就在他们前一秒刚踏出移花宫的宫墙,下一秒,就被巡逻的宫人们发现了不对,不提她们发现千防万防还是不见了的少宫主,立刻震动整个移花宫,翻了宫中所有地方只为了找到花无缺,这边的江小鱼等人趁着夜深,连夜赶出了移花宫的地界。
因为移花宫的大宫主和二宫主到底不在,哪怕留下一些掌事,但对于这样的大事还是没有什么能力决断的,而在她们想起请示大宫主的前后时间,就是他们摆脱移花宫人手追捕的机会。
直到毫不停歇地出了移花宫,江小鱼和苏灼言才是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去看他背上的花无缺。
恰巧,这会儿花无缺也悠悠地睁开眼睛,普一恢复意识,花无缺就闻到了鼻尖下满满的江小鱼常年带着的熟悉味道,再加上记起了昏倒之前的事qíng,难得地没有再起防备,反而伸出手,勾住了江小鱼的脖颈,也不着急下来了,稍微扫一眼周围的风景,就能明白他们处于什么方向,既然已经被带出去了,那也就没必要在假装冷酷了。
呼出一口气,江小鱼侧头问道,“醒了?”
花无缺应了一声。
“虽说不知你为何不跟我们出来,但还是打晕了你带出来了。”
花无缺轻笑一声,伸手揪了揪他的耳朵,道,“不跟你们出来也只是为了不拖累你们罢了。”他顿了顿,轻声道,“只是没想到你们这么坚决。”
江小鱼想起在背起他时无意间搭在他手腕上时感受到的他的身体qíng况,也默然了,他从小被万chūn流教导,哪里会一点医术不懂,所以清楚他如今的身体内是半点内力没有,也就无外乎花无缺如此选择,毕竟两人进来已是不易,再带他这个“拖油瓶”,自然就是更加艰难。
只是没想过苏灼言这么果断的打晕他带走就是了。
让花无缺选择,他自然是想要离开移花宫的,虽然与初衷不同,但到底达到了目的,说起来,花无缺还要谢谢苏灼言的举动,江小鱼没有在意,但却不代表花无缺看不出来,这劫宫一趟哪有表面上那么容易,只不过多数的困难都被自己身边这个男人无声无息地解决了罢了。所以才会显得那么轻而易举。
花无缺哪怕现在浑身无力,却还是温柔有礼地朝着跟在他们身边急速前进的苏灼言道了声谢,“多谢苏先生搭救之恩。”夜风微微chuī散了花无缺的话,却半点不减其风度。
苏灼言侧头,一眼就看见江小鱼小心维护背上之人,而花无缺也用自己的方式不经意间减轻江小鱼的负担,他们这副小心翼翼为对方着想,却不宣之于口的样子,看得苏灼言一笑,对这个温文儒雅的男人感官更好,遂温声道,“那你可是要好好谢谢你的兄长了。”说罢好整以暇地看着江小鱼,半点没有拆穿对方心思的内疚感。
“……咳咳咳。”
“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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