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灼言,“覆巢之下,焉有安卵。”
东方不败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半晌的沉默过后,苏灼言的声音轻缓而极聚力道地透过耳廓,直击东方不败的心脏,“生同衾死同椁。”
说完之后,苏灼言就感到东方不败的身体一震,就连牵着的手都传来挣扎的挣动。苏灼言索xing不顾掩饰,直接伸手牢牢抓住了他的手,在他看来的视线当中,沉稳地,坚定地,又一次重复,“生同衾死同椁。”
“……”东方不败沉默了。
最后却最终笑开,笑容重回他的脸上。就好像这些天困扰他的隐忧全都因为这一句话而消失不见了一样。
在苏灼言略显疑惑的视线中,东方不败浅笑着摇头,拒不说出半句,反而更加抓紧了苏灼言的手,仿佛放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裹一般,反而散发了惊人的魅力。
要怎么说出口呢?要怎么倾述自己的满腔qíng感呢?
东方不败不想苏灼言和自己一样经历危险,全都是因为他在心里已经给苏灼言安排好了退路,就算他不慎身亡,也能有已经听他吩咐的教众为此给苏灼言找好回大唐的路,哪怕找不到,也会让他健康的活着。
他不是非要隐居,而是想要这人活着。
反而自己,他却半点退路都没有留。
他以为这是最好的安排,他也知道苏灼言会为此生气恼怒,但在生死面前,东方不败还是知道,如果真的发生了,苏灼言会按照自己安排的去做,哪怕他痛不yù生。
就算和他的小口角,也是东方不败故意为之,只为了给自己腾出时间来吩咐下属而已。
但这一切的一切,全都在苏灼言的一句话下化为乌有。
“生同衾死同椁。”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那么,去他妈你活着,没有我的你要怎么活着?东方不败就好像走出了一直以来的yīn影,慡朗地大笑出声。
苏灼言,“……”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感觉还是不问出口为妙。
不过幸好苏灼言不知道东方不败这一番暗中安排,不然,可不是炸一炸就能安抚得了的。
东方不败和苏灼言皆知这一行有多凶险,就算是身怀绝世武功也不一定全身而退,更何况那前方的帐中还不知是个什么qíng况,就算一向自傲的东方不败,也跟着谨慎了起来,因此两人带足了暗器之类,苏灼言更是将他的笔擦了又擦。
因此次的行动完全是一次突发xing的行动,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且不宜带太多的人,除了几个武功上等的侍卫,也就没有太多人了。既然已经决定了同生共死,东方不败就没有瞒着他做任何事,苏灼言想了想,又在随行的包裹里带上几只火折子,同汪觉见过之后,就趁着前方两军jiāo战而互相掩护着跑了。
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身后,还发生了这样一段对话。
洪七公抹了抹脸上的黑灰,混着血水一脸担忧地看向东方不败和苏灼言两人离去的方向,开口道,“这样真的能行吗?”
汪觉叹了口气,“如果东方教主和苏灼言还不能成功的话,中原沦陷是早晚的事qíng了。”
洪七公沉默不语。
“我不说你也知道,能做到暗杀的人,除了他们,现如今的武学大能们,除了与之对战的,就是身体根本撑不住的,现在的战绩也就是看着好看,但其实根本就经不起动dàng,希望东方教主一切顺利吧……”
洪七公摔了手中的酒壶,不置一词。
“因为两国联手,兵力加qiáng,不过好歹他们不是真正的齐心,不然就连这一线生机都没有。”
两人沉默半晌,然后各自去布置了起来。
现如今的世道根本等不及让他们唉声叹气,只有抓紧了一切翻盘的机会,才能保住大好河山的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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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代大侠燕南天则带着士兵们奔赴前线,太阳初升,大雾尚未散尽,一阵嘹亮急促的号角就打破了好不容易保持的宁静,如一把钢刀,迅猛地划破假象,撕扯出双方不屈的意志。
燕南天见惯了血色,见惯了尸体,但直到两兵jiāo接,才真正的震撼到了。
随即一震,趁着双方都在试探的档口,混合了雄厚内力的话语顷刻间传遍军中所有,“我们身后!就是我们为之守护的家园!”
“为了我们的亲人安在!就要举起我们手中的刀枪,将这些qiáng盗打回去!”
将士们双眼通红,热血上头,“打回去!打回去!”
他们有的是普通农户家的孩子,有的是名门正派里的弟子,然而这样与之不同的身份,却在现在,同样身处同一个阵营,只为了将这些野心勃勃,将要侵犯自家领土的贼子们赶出大宋的范围,也许有些被赶上架的无奈,也许是真的热血上头,但在这一刻,他们想的却是同一件事。
那就是,决不能让他们越过自己去!
江湖上的人组成的军队,虽然良莠不齐,但最让敌军胆颤的,也是他们誓死不退的血xing。
再有,就是那神鬼莫测的武艺了,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直取敌军头颅,怎能不让人望而却步。然而也只有如此了,就算是武者也是ròu体凡胎,又怎么能抵过千军万马?光是因为这场战争折损进去的江湖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让汪觉和洪七公为之胆战心惊的,这就是原因。
试问,金国蒙古的兵怎么死,他却是有能力补充的,但他们这些江湖人呢?这些江湖人要怎么补充?那可是死了一个就没有一个的。不管是那些门派继承人,还是坐下亲传弟子,都是折损不起的。
这也是现如今内qiáng中gān的主要原因。当有一天,这些江湖侠士们终于耗尽,凭借着贪生怕死的皇帝陛下,还能拿什么胆量去与金国蒙古对抗?到那时,就不是什么些微的损失能挽救得了的。
如果真到那时,这个国家能不能存在,都是个未知数。
大佬们也就是明白了这层隐忧,才更加想要结束这场因贪婪而引起的战争。
不能投降,不能输,只能赢。
燕南天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纵有万般焦急,也统统化为一声bào喝,“各位随我燕南天,上去杀个痛快!”
更有朝廷的士兵们跟随在燕南天的身后,此话一出,众人皆应。
两边的士兵带着舍死的气势,呼啸着迎击,铠甲与铠甲相撞,长枪与长枪jiāo叉,铿锵的相撞声不绝于耳,恍如一股黑色làngcháo平地席卷而来。
这边的汪觉爬上了城墙,凭借着极高的视觉天赋和带军打仗这些时日的丰富经验,在两军相撞的那一刹之前,一声令下,密集箭雨就如死神的镰刀,又如蝗虫过境般铺天盖地,在ròu与ròu相撞之前,gān脆利落地带走了一片生命,随后又立刻嘱咐下属准备下一次进攻,滚石和投火,带着势均力敌之势,势不可挡地朝着对方呼啸而去,而那些身怀武功之辈,则在大军的掩护下,利用飞天遁地的轻功,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了地狱一般惨状的jiāo战场面,直冲对方将领而去。
借助呼啸的箭雨,如jīng灵般跳跃,在对方撕心裂肺的惊恐喊叫声中匕首一出,寒光一闪,手起刀落地带走了对方的项上人头。那弟子知道他能深入敌军阵营,多半是回不去了,索xing牙一咬,眼神一戾,身形一闪,又在手中匕首的帮助下,接连收割了对方军营中的粒粒人头。
那将领心狠,在临死前如毒蛇的眼神盯着深入敌营的弟子的眼睛,在后者暗道不好之时,伸出手死死扣住他的双手,同时高喊道,“生死不论!she死他!”
随着这人收走一颗颗人头,敌营大乱,但听到了将领的话,还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纷纷开弓she箭,也不管那将领的死活,箭矢齐飞,在将那弟子she成马蜂窝的同时,将领也死的不能再死了。
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留在了他的命,但主事的人到底死了,慌乱的同时,却是激起了金国人心中更甚的仇恨和血xing,将领的副手高喊,“冲啊!为将领报仇雪恨!”幸存的金国人没有一人想要掉头就跑,皆随声应道,“冲啊!!”
低沉的嚎叫,弥漫的烟尘,厮杀的碰撞,整个山原都被这惨烈的气息所笼罩,熊烈战火所升起的浓烟,滚滚弥漫着整个城池。嘶喊惨叫,如疯狂的杀戮般让人热血上头,炽热的烽火,使得两军士兵愈加愤怒,愈加激烈。
长枪与弯刀铿锵着飞舞,收割他人生命的同时也让自己走向了死亡。
直到两军皆亡,气势稍减,他们的将领燕南天燕大侠用那已经嘶哑得不行的嗓子喊道,“我们胜了!快回防!回城!”
我们……胜了?仅存的人站立着,仿佛刚刚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拿着砍刀的手早就酸痛,身上也被留下大大小小的伤,正一抽一抽的疼,充满血污的脸眺望远方,发现那些进人,早就在他们杀红眼之后láng狈地逃走,而他们则紧跟着跑出好远,将他们都斩在刀下才算完。
然而这样的胜利,可不是惨痛无比?
一小兵踢了踢脚边的尸体向左右望去,左边的兄弟臂上cha着一只箭,却好似不知疼痛一般毫无目的地挥舞着,面目狰狞,在听到喊话时才顿顿地停下,然后同样一脸茫然地看了过来。而右边的人则早就跪下,胸腔里的血好似都要满溢出来,像是要代替他呼吸一般,同样扔了手中兵器,“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对上别人询问他还好吗的话语艰难地摇了摇头。
他用染血的衣袖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结果扑鼻的血腥味汹涌而来,让小兵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呕了出来,又好像真的确认了眼前所见一般,喃喃道,“我们胜了……”
“我们胜了!!!”
这一身用尽全身力气的嘶吼,就好像打破周遭环境的利器,让那些经历了血一般残酷战争的士兵们同样跟着嘶吼而出,宣泄着什么,吼叫着什么,随后纷纷力竭,软倒在血泊之间,却分毫没有剥夺众人的快意,他们活下来了,他们将那些侵犯者赶出去了。这样的念头一出,就让人忍不住笑出声,然后笑着笑着,就哭了。
残阳如血,活人尚且如此,那些躺倒了就再也站不起来的人呢?笑声最后的悲伤,才最让人无可奈何。
燕南天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前几天还围在自己身边请教招式的侠士们一个个倒下,心中的煎熬岂是他人能懂的?他能做的,就是给这些人报仇,能杀死一个就是一个罢了。
心中的痛惜不予外人说,更何况,在双方开始战争的那一刻,这样的心qíng就从来没有停止过,与人说又能有何用,是能多杀个金人还是能让他们退兵?皆不能,所以燕南天只能将这些话落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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