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看到了,他根本不会听你的。那里面的人,可是他……”王小石顿了一下,声音再次低下来,“是最重要的人。”
小护士的目光在手术进行指示灯和颤抖的男人身上来回游走了几圈,咬了咬下唇,终于松口,“……好吧,但这可不是我们不负责任,这也是破例了!”
王小石笑笑,“好的,我们明白。”
小护士最后又看了一眼依然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男人,“那我去拿绷带给他重新包扎一下。”
“那就麻烦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王小石把视线收回来,看着白愁飞颤抖的身形,看着他把双肘重重压在膝盖上,看着他捂住脖颈咳嗽,看着他掐住自己左手腕……看着他在曾经的回忆里痛苦的挣扎,无能为力。
那是他们自己给自己画下的壁垒高深的牢笼,只有自己才能破除……
白愁飞想起了很多,从最初相识时那些共饮的酒和冰水,到撞车前,苏梦枕把方向盘往他那边打过去的情景,记忆中破碎的画面,零星的往事,曾经站在舞台的感觉,镁光灯的炙热,苏梦枕的脸和手指……很多微不足道的细节,他原本以为早被自己丢到不不知那个角落里的东西,此刻回想起来,事无巨细,无比清晰。
原来,他真的什么都没忘……
呵,是不是该恨自己这该死好的记性?!
他从没有这样仔细地回忆过他们之间的一切,最初的美满和后来的伤害,他恨苏梦枕,到现在也依然恨。只不过,恨,也是因为爱吧,因为爱,所以恨他挡住了自己的天空,所以恨他断送了自己的梦想……即使是知道,那并不是他的错。
往事令回忆疲惫不堪,白愁飞感觉,因为脑海中播放的那些影像,自己这颗心似乎被浸在了柠檬水中,起起伏伏,越来越酸,他甚至感觉眼角都有些干涩的酸痛了。他用力搓了搓脸庞,传来火辣辣的刺痛,让意识稍有清醒。他深呼吸,发现肺部的运转跟不上呼吸的频率,空气稀薄,窒息的感觉无比难受。
白愁飞抬起头来。
入眼,依然是红的无法无天的指示灯。
苏梦枕,你这个自说自话的混蛋……
他咬住嘴唇,丝毫不介意那里已经被磨出血迹来,在心里狠狠骂着那个男人。
……谁给你的自信,让你敢拿生命来博……你凭什么……
凭什么用这种方式让我好不容易建立的决心就这么轻易的动摇了……
你凭什么啊!
白愁飞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盏指示灯,用要把它瞪穿的眼神。
我们的帐,还没算完……
苏梦枕……
你必须……
给我,
活着!
苏梦枕的手术进行了六个多小时,终于,在凌晨四点多的时候,结束了。
白愁飞在后来的四个小时里,始终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盏指示灯,即使是小护士给他换绷带上药也不见他有半分反应,几乎进入了一种旁若无人的境地,别的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关心,听不到也看不到,他的全部心神都在那盏指示灯,也只在那盏指示灯上。
幸好,那盏红色的灯,灭了。
靠在一边的王小石在看到灯灭的那一刻整个人一竦,倏地跳起来急匆匆地迎上门前,杨无邪终于停下来走来走去的步伐,雷媚也推醒了靠在自己肩头小憩的雷纯,两人一同围了过去。
视线里的红色消失的瞬间,白愁飞是有些愣怔的,直到听见王小石急促的脚步声,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无论结果是好是坏,结束了。
他无波的双眸终于又射出光芒,你能看到他整个人身体上每块肌肉,每根汗毛,每个细胞都紧绷起来,立时脱去了那种生人勿近的隔绝的气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似是而非的期望。
他猛地起身,然后昏眩、疼痛、恶心毫不留情一同袭击了身体,他不得不按住椅背,耳朵里听得王小石紧张得有些发抖的声音快速地道,“怎么样,医生?”
心脏仿佛不会跳动了,周围,静得出奇。
白愁飞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视线缓慢地投过去,看到被包围在中间的医生,慢条斯理地摘下了口罩,逡巡过眼前那些溢满了期待的双眼,缓慢,而坚定地开口。
“手术,成功了。”
……
“哈……哈……”
这口堵在心头的气终于可以舒出来,白愁飞双手撑住椅背大口大口地呼吸,晕眩没有好一点,疼痛越来越严重,但是那颗已经酸涩不堪的心好歹落回了肚子里。白愁飞能够感到它在远处有力地跳动着……这就够了……
而那边的医生却不顾抓着自己手不断感谢的王小石,抬了抬眼睛,淡淡地抛下问话,“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王小石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回头看白愁飞。
雷媚和雷纯默默退到一边,杨无邪开始打电话应付媒体,白愁飞在旁人的视线里有些摇晃地走到过去,看着医生的眼睛,“我是,怎么了?”
医生点点头,没有半分多余的疑问,直接切入正题,“有些事情需要通知你们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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