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念赞叹道：“即便师父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是同样聪慧。”
“那润玉呢?”莫问双唇打着颤，心也不停的下坠，跌落到了寒潭里冷冰冰一片，“他知道了吗?”
“知道!”
莫问抿唇，水光瞬间遮盖了视线，看不清过去……未来……
原来他对她的好，不过是因为原身。她凭什么认为‘莫问’对他来说，是特别的。不过只是臆测，妄想而已。
若她的神经不那么纤细敏感就好了。
没有作为长歌时的记忆。她一点也没有自己便是他们口中之人的真实感，不论是破念叫她师父，还是润玉对她的好……都像是付诸于另一人的。
如果是她穿越顶替了原身，那没有她的穿越，原身是会醒过来，还是就样一直沉睡下去。直到死亡?
如果她是胎穿的，只是忘记了穿越到这世界之后的记忆，那应该如何把记忆找回来?
她想把他们的‘乐神长歌’还给他们。
可她不是!
莫问痴痴瞧了那镜中女子一夜，仿佛要变成那希腊神话中的水仙美少年，东方美少女版。
破念知道她在适应自己的新身份，新外表，也不扰她。便拿出些书卷，在一边看起来。
待到天光未晞，破念忽然从怀中摸出一枚发光的黄铜小镜，里面传来声音。
“哥，魔界发生了幽冥之怒。那卞城公主，又将那最后一个幽冥族人暮辞弄丢了。现在正四处寻找。”
这一句话，打破了房里的静默，后面破念与斩妄的对话，莫问再也听不进去了。
她扭动着僵硬的身子，思维立刻转上正轨，“暮辞，灭灵箭!穗禾!”豁然起身，如今穗禾最想杀的人，“润玉……”
莫问随即就将发簪一拔，把头发披散下来，又将手里的玉坠给带在脖子上。
顿时这镜中少女就变身成了一位身形修长，玉面朱唇的美少年。倒是与她男孩时的容貌，颇有些相似之处。
“师父!你做什么?”破念轻唤一声。
莫问的手不停，一面笨拙的将头发随意的用带子系在脑后，一面说：
“这六界世人皆知，乐神长歌已身归鸿蒙。尊上还是莫要叫我师父了!你的师父，我还不起……”
破念眯起眼睛，脸上虽然带笑，可是却充满危险诡异的气息，一字一顿问道：“师父，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徒弟了?”
“并非如此!你对我好，我知道……可我什么都不记得，这对你们并不公平。我无法把自己当做乐神，也无法给你们想要的回应……”莫问想了一夜，最终也没得出个结论。她只想重新做回那个守在润玉身边的小童，“你就叫我莫问可好?知道原为乐神之事，就当从未发生过。”
‘嘶——’一边说话，一边梳理头发，她不小心扯着头皮，痛得呲牙咧嘴。她虽是女生，可两辈子也没留过这么长的头发。
破念看不顺眼她继续糟蹋自己头发，连忙拿起梳子把她自己的头掸开，“让我来吧!你老实呆着就好!”一边为她顺发，一边问：“这匆匆忙忙，你是想去哪?”
莫问只觉得，眼前这人哪里想是拿她当师父的?
分明就是个管家婆。可她好像偏吃他这套，唯唯诺诺回答道：“我要回天界。我担心，暮辞和灭灵箭会被他人利用来对付润玉!他现在很危险。”莫问知道此刻穗禾大权旁落。最恨的人便是润玉，其次才是锦觅。
破念轻嘲道：“这天下有几人伤得了你的润玉啊?”
“我只知道，哪怕他仅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出事，我就无法安心坐在这里。”
破念手顿了一下，轻哼一声，“罢了，罢了……难道你就想以现在这幅模样回天界吗?如今废天后自戕，火神守孝。夜神刚接手这八方天兵，越发纪律严明。你这幅模样，连个天界腰牌都无，怕是连南天门都进不了。除非你卸下锁灵坠，变回乐神。”
“那我该怎么办啊?”莫问倒是没想到这茬。她进天界的时候跟着润玉，哪有不长眼的天兵敢拦他们。
“那你可得都听我的。”
破念拿出一根青色泛着流光溢彩的带子，又取下莫问脖子上系着的玉坠。
用法力将玉坠熔炼为白玉云纹，嵌到这根带子上，系到她额头，说道：“这千幻锦，数十万年才得这三尺来长的一条，只能做个抹额了。带上此物，便是凤凰神目也无法看破你的幻形。”
润玉又跪在簌离的灵位画像前祭拜。
彦佑从外间进来，看到润玉，不由感叹道：“干娘如果知道你如此记挂她，必然甚感欣慰。”
润玉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袍，不疾不徐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鸟族的权利，皆由隐雀长老接手了。想必这一切，和大殿下脱不了干系吧?”
润玉不置一言，彦佑已了然，“看来你已经开始动手了。”
“我只不过，想完成娘亲心愿，以及保护我想保护的人而已!”
“但当初，干娘为了这个心愿做了很多错事。”
润玉闭目，“你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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