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青年不是他等待已久的爱人。
很早很早的时候,白子画就发现青年的气息与皮囊与从前一般无二,识海却空空荡荡,没有什么记忆,没有什么神魂,只有颗缩小的神果居于识海之上,神果伸出无数条纤细的光丝,连接青年周身。
这样的青年就像一个被充了气的皮囊,除了无数光丝与神果,体内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所以,归来后的青年看见白子画从不见爱人重逢的欣喜。
所以,根骨卓绝的青年无法修炼,灵气进入体内,像是沙子从沙漏中流过。
白子画知道,笙箫默知道,洛河东也知道。
他们都选择相信青年已经归来。
白子画百年近乎成痴,笙箫默与河东他们宁愿为白子画编织这样一个谎言。
只是青年终究不是活人。
青年反手握住癫狂男人的手,似是从那刻骨的凉意中解脱出来,眼中专注地盯着白子画。
白子画从他的身上看出很多东西,坚毅克制与其下狂热的情感。
青年想,他很多时候都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命运,他曾经拥有六界无匹的战力,最好的知己常伴身侧,旗鼓相当的对手脾气相投。
但是,他然而始终无法得到满足。
欢乐与喧闹,幸福与温馨,就像是遥不可及的人间。
他每天都在神界望人间。
他终于在此刻抓到了什么。
几乎是用近全身的力气,他抓住白子画的手,问道,“师尊,我若不是那个胡歌,你会喜欢我吗?若我只是我,你会爱我吗?”
“不会,他与你不一样的,不一样的。”白子画的眼中闪过痛苦,绝情殿里,他曾望着青年,希望偿还胡歌的往昔,他清楚地知道青年不是胡歌,却对着同样的皮囊做着最忠于本心的事。
这身体是胡歌的,神魂却不是。
他便不是他的爱人。
他的爱人没有回来。
听到白子画的话,青年似是意料之中,像是命中注定本该如此,竟是隐隐松了一口气。
青年感觉自己体内不断有东西向外流去,没有任何办法能留住它们,他有种预感,他就快要随之消散。
青年甚至已经抓不住白子画,低头看去,一团散发着光芒的白点从他的双手溢出。
白子画的双手扑了个空,逐渐透明的青年鬓发生辉,褪去一身皮相的青年,身着甲胄寒光照人,恍若天神临世。
属于神界神将飞蓬最后一缕神魂随着神果,缓缓从青年体内漂浮而出。
漂浮在半空的飞蓬嘴角挂上一抹浅笑,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将结束了。
“师尊,看来我陪不了你。”
“师尊怎么办?就算我什么也不记得,我也是爱上你了,从一见面就开始了。”
我一直都想告诉你。
我不想成为你口中的胡歌,我只想爱你。
作为一个与其他人无关的新生命去爱你。
这一点倒是和他一样,一样希望师尊你能看着他,就只看着他一个人。
“子画,我不喜欢你叫我胡歌,我记得我曾有个其他名字,叫我飞蓬吧。”
胡歌与飞蓬本来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青年谦恭有礼,好似刻板的儒将军士。
嬉笑怒骂鲜活无比是胡歌。
冷静下来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他紧紧地拥着沉睡在怀里的青年,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喊道,“飞蓬。”
“真好,师尊,你有没有?”飞蓬感觉耳边嗡嗡作响,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
“算了,何苦问呢?”
神果发出炽烈的光芒,化作神魂的额头上一抹印记,花纹至简而玄妙。
神将的烈烈光辉像是将要爆发的太阳,鼓动着最后的光辉。
“既然,我无法得到你的爱,就把你深爱的人还给你吧。”
神将的身影最终消失在炽烈的光芒中。
那团快要消散的金光不受控制地向胡歌的身体汇聚,一点金色凝聚在他的眉心,金色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终于在眉间凝成一抹浅色的印记。
那印记似是而非,望之不真切,似是能看清,又似是不可得见。
神界之中,神果周围的神力鼓动,轻音一振动神界。
神果终于成熟了。
众神诞生于神界,此时似有所感,冥冥之中,这摇摇欲坠的神界像是拥有了新的灵魂,变得坚不可摧。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计时中
感觉马甲披多了扒开后都不是让人愉快的东西
☆、回归之后
“飞蓬,我会一直在神界等你。”
“飞蓬,这些天,我梦到你回来了,神是不会轻易做梦的,你是不是就要回来了?”
“神界要覆灭了,飞蓬,你为何还不回来?”
“飞蓬,我想,我等不到你回来了,就让它代替我等你回来吧。”
神女的眼泪落在神树上,美丽的神女却化作了万千光点,将神树下的那方土地包裹住,同时也将一抹不知何处而来的神魂包裹起来。
在此刻,一颗神果诞生在神树的枝丫之上。
等待了千万年,被眉目熟悉的青年摘下,经历种种,终于还是被送回它原本的主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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