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明是对我说,却是说给佐藤元听的,最后一句说得格外重,不时瞟向佐藤元。
“蜜虫,我们这就去!”
晴明说着起身。
“慢!”佐藤元急忙起身,意识到自己失态慌忙掩饰,“老夫素来疼爱女儿,不忍女儿的名誉有丝毫玷污。此女方才提到有鬼怪冒充爱女,此事不能草率。”
“晴明一向认为鬼怪人皆应平等对待,不能盲目驱逐。总是怀着悲悯的心态满足它们的心愿,以此达到安息它们的目的。只是,该溺之女做法太过分!不仅冒充大人的女儿,连提出的心愿也十分苛刻。”
“心愿,她提出什么心愿?”
不经意间佐藤元流露出父亲的关切。
这一切都被我们看在眼里,晴明扬起自信的笑容,颔首道:“她想见您。”
“见我?”
佐藤元有些沉不住。
“对,这不是想加害大人您吗?”晴明转过身,盯住佐藤元不放过蛛丝马迹,悠然道,“还是让我除掉她吧。”
说罢,晴明转身又要走。
“晴明——晴明——”佐藤元口气缓和下来,“她在哪里?”
“在山下的温泉中。不过,大人您不能见她。”
“为什么?”
“因为……”晴明又一次露出狐狸式的笑,“她的心愿是见到您,见到您立刻会魂飞魄散的。”
然后,转身大步流星。
“晴明,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呢?”
源博雅不解。
“那可不行”轻摇折扇,晴明笑着睥睨他,“他会承认吗?”
“只是让他见见女儿。”
源博雅不满道。
“博雅大人,这您就不懂了。叫做‘欲擒故纵’。明明是他自己亲手害死女儿,心中当然有鬼。无论我们跟他说什么他都不会去的,去了就是承认自己是杀人犯,是凶手。他会丢掉荣华富贵跟我们去吗?肯定不会。说不定我们还没讲两三句就被赶了出来,搞不好反倒安个诬陷大臣的罪名。”
“晴明表面上说的是溺之女假冒他女儿,实际上是说给他听自己女儿的情况,暗中又可以不动声色观察他。以我的名义去拜访他可以让他不生疑,如果是晴明自己去谈难免佐藤元会怀疑他知道什么,而且过于唐突。不经意露出佐藤冥的信物可以增强可信度,让佐藤元确认自己的女儿。最后晴明一面威胁他让女儿永生不超生,引起他的恐慌好露马脚,一面透露佐藤冥的心愿勾起父爱,实在是太绝了!”
不得不佩服晴明太聪明了!想得周全,说得滴水不漏,既在情理之中,又有出人意外的效果。
“但是,晴明,他会去吗?”
源博雅答应过佐藤冥的,现在佐藤元这么固执他难免担心起来。
“博雅呀,你看这石头这么坚硬,可是只要轻念咒语的话它就会裂开。”晴明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念起咒语,石头“轰”地一下开了。“人的心也是一样,再坚硬也有一丝裂缝。父亲和女儿建立起的关系就是一种咒,只要对了,再硬的心也有软的一天。”
晴明的话很有哲理,但给人一种伤感的感觉。在现代,父母可以无条件地为子女付出一切,但在平安时代,连父女之间的感情竟也要有条件。真是悲哀!
“晴明,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总觉得你不太相信佐藤冥。”
我一边跟在他们身后感伤,一边漫不经心问。
“鬼怪的话不一定可信。”
晴明若有所思叹道。
“我不相信佐藤冥会说谎!她那么善良、天真,怎么会害她的父亲!”
源博雅有些气愤。看来一次亲密接触早已使源博雅站到佐藤冥一边,一心想保护她不受伤害。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
“告诉你她爸爸害死了她,告诉你她爸爸诬陷了人,告诉你她爸爸是怎样当上右大臣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
晴明一语惊醒梦中人,一直沉浸在替佐藤冥伤感的我们还真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晴明一问,我们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为什么对外人道出她所谓的‘真相’?”
晴明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她想害她爸爸?”
源博雅一脸错愕。
“不,正是因为她想她爸爸。”
晴明正色道。
“为什么……那样会害死她爸爸的,不是么?”
源博雅又迷茫起来。
我也不明白,佐藤冥想见她爸爸直说就好了,又为何扯出陈年旧事?轻易地道出真相不会给她爸爸带来杀身之祸吗?这到底是为什么?
“鬼怪是什么?”晴明眼神深远,顿了顿,“鬼怪是人心生出来的。人心又是什么?是不同于鬼怪的人的意识。束缚于某一执念的鬼怪是无法理解人心的,这就是人与鬼怪的区别。”
“束缚于想见爸爸这一执念的佐藤冥生出了溺之女佐藤冥,溺之女佐藤冥想见爸爸向我们道出了真相,说明她很爱她爸爸,是吗?很爱她爸爸的佐藤冥难道不会想到她所说的会害到她爸爸吗?晴明,我越来越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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